“臣遵旨。”被点到的贺元良脸上从容。
中立派的官员听着这人选,心中转了又转,李严是谢相的人,圣人又点了柳相的人监察,真是分而掣肘。
但众人更多的是惊诧,圣人用的是彻查二字!而且是“先斩后奏”!这是……终于要对胥衡动手了?数日来的悬而未决,在今日这叠证词面前,似乎终于消弭不见。
左相谢承司一直如同古松般沉默地立在文官班首,抬眼看了眼御座又低下,右相柳潜则是脸上思索,嘴唇微动,但最终也没有开口。
然而圣人的旨意并未结束。他的目光越过李严,投向大殿门口侍立的鸿胪寺官员。
“鸿胪寺少卿!”
“臣在!”一个穿着深绯官服的官员慌忙出列。
“立刻遴选得力干员,组成议和使团,持朕国书,奔赴东胡。”圣人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告诉那东胡狼主,他的使者,朕不见。要谈,可以!让他亲自来朕的都城谈!”
“臣……遵旨!”鸿胪寺少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让东胡狼主亲自来京城?岂不说这狼主从未现身,又怎会亲赴敌国腹地,知晓接下了好大的难题,他脸上尽是苦涩。
“礼部尚书可在?”
“臣在!”队列中潘壑几乎在圣人话音落下的瞬间便疾步抢出。
“先按照以往的和亲章程备着。”
“陛下圣明烛照!”潘壑闻言,深深拜伏下去,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议和乃利国利民之大道!陛下深谋远虑,遣使议和,实乃万民之福!臣,深感陛下仁德,为彰我天朝诚意,消弭兵戈,和亲事宜,臣不敢懈怠!”
他抬起头,继续道:“以往和亲是从宗室及勋贵遴选适龄淑女,详列其家世、品貌、性情于册,只待陛下定下和亲人选,礼部即刻便可着手筹备仪典,确保万无一失,送公主北行,缔结两国永世之好。”
……
章问虞等到了午时,也没等来和亲旨意,但她并未觉得松了一口气,要说这世上最了解圣人之人,宁皇后无出其右。
今日没定下人选,是圣人还在权衡、等与东胡和谈之后。她甚至在想,不知是和亲之事先定下来,还是胥衡先打进京城。
众多思绪最后仍旧落在眼前最要紧的事——朱壬的秘密。
再等上三日,她还得给江姐姐传信和周全打算,如若宁皇后不肯再让她出宫,也必须有人应约。这一番下来,她身上的气力也恢复了些,琢磨片刻她唤来了心腹宫婢。
柳枝儿巷小院,江愁余送走前来报信的公孙水,上回湛玚走了之后,便是由公孙水时不时来逛一圈,每每说完正事,便是欲言又止。
江愁余知道他是想替他们两人说和,敷衍过后拿了备好的两份吃食给公孙水,便让先一步推开侧门眼神示意,公孙水只好闭上嘴,拎着沉甸甸的食盒左右环顾,再偷摸摸走了。
小院外边还有人盯着,她也干脆不出门,可今日特殊,江愁余放下手中的信件,同禾安绕过探子出了门,极快汇入大街的人流之中,街边高耸的榆树洒落,在青石板路上投下跳跃的光斑,周遭小贩的叫卖声、车轮碾过石板的辚辚声、妇人的谈笑声,奔腾的市声之海,扑面而来。
两人都带着斗笠,沿着街边走,就在这时一阵沉甸甸的铜锣声突兀地撕开了这片嘈杂。
“钦差大人离京——闲人退避——!”
尖锐的呼喝随之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原本熙攘的人流迅速向街道两旁退去。小贩们手忙脚乱地收拢摊子,行人低头垂目,不敢直视。
江愁余也被裹挟着退到路边,挨着一个卖绢花的摊子。她抬起头,只见一队鲜衣怒马的仪仗正缓缓行来。八人抬的朱漆官轿,轿顶镶着象征钦命的明黄装饰,在阳光下刺目耀眼。轿帘紧闭,绣着繁复的云纹。前后簇拥着持戟的兵丁和身着青色官袍的随从,个个神情肃穆,目不斜视。
她认出了那官轿的规制,也认出了轿前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着绯红官袍的年轻官员的侧影——正是贺元良。
队伍行至她近前,她也懒得避开,毕竟戴着斗笠,谁人能认出。谁料骑在马背上本是平视前方的贺元良,似有所觉,忽而侧目,穿透了层层人群,落在了江愁余身上,莫名让人想到上一回他离开昌平镇时的场景。
江愁余不知他是否认出,干脆稍稍颔首,算作打招呼,谁知贺元良下颌忽而绷紧,收回视线,复又看向前方,仿佛路边的一切——包括那个颔首的女子——都不过是无需入眼的尘埃。
“啧啧,好俊的大人!”旁边卖绢花的老妪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敬畏和慨叹。
江愁余看到贺元良的动作愣怔一下,也没多想,见着人散了些,同禾安继续朝着城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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