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不你也病回试试?”秦敬做贼心虚,嘻嘻哈哈地随他玩笑。“比如佳人在侧,衣不解带,端茶倒水,红袖添香……”“快打住,你小子个教算学的,还跟我这儿班门弄斧?”秦敬听到这里就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意思了,赶紧叫停,却不是因为自己心虚,而是为了顾全别人的脸面。 正是上课的点儿,职员室里只有几个空堂的同事,其中有位叫方华的女先生,对秦敬似乎有那么点意思,可也直没挑明。拿秦敬打趣的这哥们儿又对方姑娘存了点别样的心思,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个不尴不尬的三角关系。他那话听着是跟在秦敬开玩笑,其实句句都是点给人家姑娘听,如此不知情识趣,也难怪直没办法将人追到手。方姑娘坐在自己桌子前批作业,不是听不见他们说话,却连头都不抬下。只听到秦敬婉转为自己解围时,手中的红钢笔顿了顿,又继续批了下去。 方华教的也是算学,下堂的课就在秦敬隔壁班,到了快上课的锺点,抱着沓作业本,夹着三角板先走了出去。秦敬隔了段距离走在她后面,眼见快到了教室,前头的人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面上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气。“方先生,本子要掉了。”她在那儿不出声,秦敬还得先找话题,指了指最上头的本子,笑着说了句。方华闻言低头拢了拢本子,三角板没夹稳,倒真啪嗒掉了下来。秦敬走前几步,帮她把三角板捡了起来,平放在本子上头。“秦先生,你换眼镜了?”方华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句没什么要紧的闲话。“嗯……朋友送的。”“挺好看的。”姑娘家脸皮薄,夸了秦敬句,也不等他答话就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略回过头,同秦敬说了句谢谢。 秦敬知道她不是在谢自己帮她捡三角板,只是知道了……也就是知道罢了。操场上熙熙攘攘的,小姑娘们抓紧最后几分锺嬉笑玩闹,秦敬驻足看了小会儿,默叹了口气,又笑着摇了摇头,晃晃悠悠地往自己班教室走去。 九实则沈二少这位“佳人”虽还没到衣不解带的地步,两日间却也十分周道,只每天早起去公司打晃,中午便回家同秦敬窝在块儿,聊聊天,看看报纸,下下西洋棋,下输了的就亲对方口,倒真出来些热恋中的气氛。唯有夜里,秦敬觉着总归有下人在,不好意思再跟沈凉生睡张床,沈凉生也不逼他,只吩咐佣人收拾了间客房出来,夜深了便互道晚安,不同床也不同梦地睡过去。两日过了,秦敬回学校上课,沈凉生却也没懈怠,大清早开车去南市接秦敬上班,车里带着保温壶,盛着厨房煲的汤水让他道上喝。傍晚秦敬下课,沈凉生再原路把他送回去,顺便盘问他中午吃的什么,警告他管住自己的嘴。秦敬难得见他唠叨,嬉皮笑脸地应道:“妈,我保证天三顿喝粥,绝对不敢瞎吃,行了吧?”秦敬这声妈喊得情真意切,沈凉生听得差点没把刹车当油门踩了,勉强维持住那副正经的皮相,右手却离了方向盘,照着秦敬大腿掐了把,又摸到他腿间,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下回再嘴欠,掐的可就是这儿了。” 秦敬瘦归瘦,身体底子却是不错,养了个礼拜便又活蹦乱跳,坚决不肯再喝粥,指天誓日道礼拜天绝对得吃顿好的。“想吃什么菜?辣的不行,上火的不行,其他随便你。”“谁说要跟你吃了?这礼拜天我得去我正经干娘家吃饭,就是小刘他们家,”秦敬逮着机会,扬眉吐气道,“您就个人想吃点嘛吃点嘛吧。”沈凉生听得那句“正经干娘”,就知道秦敬又拿之前的玩笑说事儿,边开车边瞥了他眼,只眼就把秦敬看老实了,生怕他琢磨出什么新花样整治自己,赶紧找补道:“是真有事儿,这就入了冬了,我得过去帮小刘干点活儿,指着他个人可干不过来。”“干什么活儿?”“贴煤饼子吧。”“知道了。”沈凉生答得平淡,心里头却不太痛快。倒不是因为少跟秦敬吃这顿饭,或顾忌着他后头的伤好没好全,而是骨子里的占有欲作祟── 他车接车送、好汤好水地养了他个礼拜,便自作主张地把这么个大活人划进了自己的所有物里,恨不得跟养蛐蛐儿似的找个罐子把秦敬装起来,不愿见他为了别人的事儿蹦跶。 礼拜天秦敬去刘家贴了上午煤饼子,吃过饭,又陪干娘聊了会儿天,聊到大娘打着呵欠去睡晌午觉,方跟小刘说上午出了身汗,想去澡堂子洗个澡。“行啊,块儿去,你回家拿衣裳,我跟胡同口儿等你。”于是秦敬回家拾掇换洗衣服,正拣干净袜子的空,听见小院儿外头有人叩门,还以为是小刘等不及找过来了,扬声喊了句:“门没锁,进来吧。” “我说你能不那么催命嘛?”秦敬在里屋拿好衣服,边抱怨边走到外屋门口,却见沈凉生穿着黑色短大衣负手立在院子里,诶了声,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怎么着?嫌见面见太勤了?”“这倒不是,不过你来得还挺是时候,晚步我就出门了。”“去别人家卖苦力?”“什么卖苦力,你少瞎说,”秦敬举举手里提的网兜,“这都下午了,活儿早干完了,我去澡堂子洗澡。”“…………”连秦敬去帮小刘干个活儿沈凉生都不大乐意,听说他要去公共澡堂里跟帮大老爷们儿裸裎相见,要能乐意才是见了鬼了。当下走前几步,伸手接过他拎着的网兜,毋容置疑道:“去我那儿洗吧,顺便起吃晚饭。”“也行,我去跟小刘说声。” 秦敬并没想,打发沈凉生先去开车,自己走去约好的胡同口跟小刘打了个招呼。刘家住的胡同就在马路斜对面,小刘早就望见对街停着辆黑汽车,似是有些眼熟,待看到秦敬和沈凉生并肩从巷口走了出来,小眼眯,觉得这事儿有点邪乎。刘家是开茶馆的,刘父过世之后,茶馆都是小刘在经营,人情世故上比秦敬要通透,心眼儿也得。上回他就看出来秦敬跟沈凉生关系不错,但想想人家二少要什么没有,总犯不着来算计他们,也就没往心里去。可这回看着两个人比肩走出来,秦敬两手空空,沈凉生手里倒是帮他拎着网兜衣服,那份亲密的感觉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到底秦敬长得不带半分女相,根本不是会让人往那方面考虑的模样。小刘也确实没往歪处想,只觉着自己这发小儿是个实诚人,怕他跟沈凉生交往深了不小心吃什么暗亏,便直截了当地问了他句:“秦敬,你是不是跟沈二少交情挺不错的?”“……还行吧。”“唉,丑话说在前头,这有钱人心眼儿都,你自己可留点神,千万别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嗯,我知道。”“好比他要让你帮他签什么文件之类的,你可别瞎签,先来问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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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秦敬本正做贼心虚,听他这么说反笑了,“哪儿能呢。”“反正你当心点儿总没错,你妈当初可把你托付给我们家了,这要万出了什么岔子,我还不得撞死在大娘牌位前谢罪。”“哎呦喂,您快别咒我了。” 沈凉生坐在车里,看秦敬和小刘在马路对面有说有笑,副哥俩好的架势,手底下时没忍住,按了按喇叭催他回来。“小刘说他妈晚上炖肘子,”秦敬人是回来了,可头句就惦记着吃,“你说你怎么赔我吧?”“你想让我拿什么赔?”沈凉生发动车子,左手打着方向盘,右手却摸到秦敬的手,十指交扣,么指在他虎口轻轻抚摩。“…………”虽说前天才见过,但正是关系刚开始,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时候。秦敬被他摸得心痒,便牵过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沈凉生似笑非笑地瞥了他眼,也拉过他的手,贴到唇边吻了下。 车到了沈宅,秦敬熟门熟路地跑去自己上回住的客房浴室洗澡,沈凉生吩咐厨房晚上加炖个肘子,又补了句,炖烂点。沈凉生当初买这宅子时地下便有间锅炉房,宅内也铺了管道,暖水汀早烧了起来,浴室里暖意融融,秦敬泡在热水里舒服地叹了口气,伸手拿过洗发水,正要往头发上抹,却见浴室门突被人推开,沈凉生只穿着衬衣长裤走了进来。“你进来干吗?”秦敬未着缕坐在浴缸里,自然有了点危机感,警惕地看着他问了句。“别瞎想,”沈凉生走近浴缸,拍了下他的头,“是问问你晚上还想吃什么。”“谁瞎想了。”秦敬有点晒然,把掌心掬着的洗发水抹在头发上,低下头不再看他,边揉边下意地把水中随意岔开的腿并上。“…………”实则秦敬倒没想错,沈凉生确实有点那方面的意思,眼下见他无意识地并合腿,腹股沟便有些发紧,索性挽起衬衫袖子,斜身坐到浴缸边,也不嫌水湿了衣服,手放到秦敬头上,覆住他的手,帮他起洗着头发,指间纠葛出柔腻的泡沫。秦敬闭着眼任他动作,明明只是规规矩矩地洗着头发,却管不住自己下头似要有些抬头,又不自在地变了个坐姿掩饰。“别动,”沈凉生拿过花洒,为他冲净头上的泡沫,看着白沫混进水里,轻声道, “换缸水吧。”“嗯。”秦敬正好借词脱身,离了沈凉生的手,探身去够浴缸水塞。“翻个身。”沈凉生湿淋淋的手却抚上他的背。“啊?”“让我看看你后头好没好。”“上回不是说了么……”秦敬有点尴尬,推拒道,“甭管好没好今天也不能做。”“没说要做,只看看,听话。” 水渐渐流走,坦露出赤裸湿热的人体。秦敬拗不过沈凉生的意思,翻了个身跪趴在白瓷浴缸里,手撑住浴缸边缘。沈凉生微微探身,右手轻抚着他光裸的臀部,手指慢慢滑至股缝间的入口,指腹在紧闭的穴丄丶口处往复逡巡,低声道了句:“摸着像是好了。”少了热水浸泡,秦敬身上先略微觉出丝凉意,又渐渐重觉得热起来。对方的手指只在后面那处徘徊,时而轻轻揉两下,时而从上至下划过臀缝,划到睾囊前便打住,不再往下处去,未伸到前头做些什么,秦敬却眼见自己那根物事在这样轻若鸿毛的挑逗下点点挺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越翘越高。“硬了?”“……嗯。”沈凉生突地起身,边解着衬衣扣子边弯身堵好水塞,拧开浴缸龙头,三两下褪净衣物,裸身迈了进去,跟秦敬面对面坐下来。客房浴缸不如主卧里那个宽敞,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挤进去很有些逼仄。秦敬坐在沈凉生腿间,自己也不得不分开腿,挪开空当让沈凉生卡进来,两人胯下相抵,阳物都已硬了七八分,动作间有意无意地互相挨蹭。“再过来点。”沈凉生又把秦敬往前拽了拽,双手搂着他的腰,顺着腰线上下抚摸。秦敬不好意思与他对视,只垂下眼,却见身下两根男形直挺挺地抵在起,私丄处毛发亲密纠葛,在渐高渐涨的水面下微微漂着,丝丝缕缕缠作处。“抬头。”秦敬似被沈凉生的声线牵扯着般,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便见对方的吻带着促重的呼吸起落下,舌头顶开唇瓣,在口中来回扫弄,卷住自己的舌头大力吸丄丶吮。情不自禁地,他伸手环住沈凉生的背,舌头与他火热纠缠,胯下紧紧相贴,阳物有如唇舌般热烈地交蹭厮磨,在水下着意挨挤着对方的囊袋,硬邦邦的阳丄丶具时不时地戳着彼此的腰腹。“嗯……等……”秦敬模糊觉出水放满了,稀里哗啦地溢了出去,拍了拍沈凉生的背,打断道,“你先把水龙头关了。”沈凉生却像离不了这吻似的,边回手摸索着关水龙头,边使力按住秦敬的后脑,逼他重新吻上自己,拧好龙头的手没入水下,包裹住两人的阳物,并在处狠狠捋弄。沈凉生那处尺寸可观,秦敬那处也不小,两根勃勃湿滑的物事根本无法手掌握,每每套丄丶弄两下便有根滑了开去,反而加令人焦灼。沈凉生捋了会儿,最后索性只握住上头,把两人的顶端块儿包进掌心揉搓,马眼微微张翕,被热水刺丄激着,无声无息地淌出欲液,不露痕迹地化入水间。“唔……嗯……”敏感龟丄丶头在热水中互相挤压,终令秦敬无法自抑地闷哼出声。呻丄吟被热吻堵在唇间,听上去像是情动至极时的呜咽。这般响动太过撩人,搅得沈凉生腹下跟着那动静阵阵发紧,左手愈发死死按住秦敬的头,深深地把舌头探入到他的口中,感觉着对方同样急迫焦渴地迎合,好似整间浴室变作个密不透隙的所在,注满汹涌滚沸的欲水,他们在其中沈浮着、煎熬着,唯有靠对方的吻才能继续存活。 龟丄丶头片入骨酥丄丶痒,衬得别处愈发空虚,秦敬情不自禁地收回抱着沈凉生的手臂,右手潜入水中,交替捋了几把两人硬到极处的物事,复又往下摸去,摸到两人挨着的囊袋,自下方托住,手指微合,包在处揉弄。手指与那处俱能觉出两人的卵丸隔着皮肉挤蹭,蹭出难以言表的快活,勾引得心中刻比刻蠢动,忍了又忍,终忍不住蓦地握住沈凉生的手腕,撤开紧密纠缠得唇舌,哑声低道:“别这么弄了……”“怎么了?”沈凉生暂时停住手中动作,亦低声回问,“不舒服?”“不是……”秦敬闭着眼,难耐地蹙起眉,半明示半暗示地答道,“……忍不住了。”“怎么个忍不住法儿?”沈凉生明明听懂了他的意思,却非要逼他直说出来。“我……”“嗯?” 沉默挣扎了几秒,秦敬终于抛开所有理智自持,贴在沈凉生耳边,喃喃地说了句几乎是放荡的情话。沈凉生听入耳中,竟被撩拨得下腹又是阵发紧,阳物随之跳了跳,亦像对方刚刚说得那样,只觉再也无法忍耐。“啊!”他突地俯下头,猛然含住眼前那粒已经自行挺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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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东西,叼在齿间啃咬咂吮,令秦敬猝不及防地叫出声,右边乳丄丶头竟像被蛰了下似的,既痛且痒,而后痛意褪去,唯余骚痒沁入骨髓,干脆舍下最后分矜持脸面,挺起腰断续呻丄吟道,“下头也…… 啊……也想要……”沈凉生闻言重重摸了把他那跟翘得几已贴住小腹的物事,暗哑地吩咐了句:“起来。” 方才坐着时还不觉得如何,起来后秦敬才觉出腿着实有些发软。待到沈凉生张口把他的阳丄丶具含入大半吞 吐,腿已几乎软得不住,勉强撑着墙壁稳住身子,股间却难以自禁地打着颤,口中呻丄吟声比声高,在浴室四壁间跌宕徘徊。沈凉生虽是头次含住男人的性器,却也没什么不适的反应,唯的反应就是被他叫得欲火难耐,头跪在浴缸中帮他口丄丶交,头快速捋着自己硬挺的阳物,几乎与他同时射了出来。秦敬射前倒是记得提醒了沈凉生句,但即便如此也不过是将将来及从他口中撤出来,股股浓稠白精仍然有大半喷到了他脸上。高丄 潮余韵中秦敬喘息地低下头──他着迷地望着沈凉生面上挂着自己的精丄丶液,跪在自己身前微微皱着眉自渎,几秒后浴缸中便漫开数缕白浊──久久都无法回神。 “秦敬,你这是打算数着米粒吃饭?”直到了晚饭桌上,秦敬仍有些心神不属,也不大敢跟沈凉生对视──看见那张脸便想起浴室中那幕──反是沈凉生没事人似的,面色如常地给他夹了筷菜,又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边。下人都被沈凉生打发了出去,餐厅里只有两人对面坐着,秦敬索性撂下筷子,手肘支着餐桌,扶头叹了句:“沈凉生……”“嗯?”“…………”秦敬却又不说话了,只静静垂着眼,嘴边慢慢浮起个笑。 那是个唯有全心沈溺于幸福之中的人才会有的笑容。甜蜜得像八月的桂子。树花开,十里飘香。 十 这夜秦敬留宿沈宅,佣人挺有眼力见儿,不待吩咐已把客房拾掇出来,床单被褥俱换了新的。两人立在楼梯口道了晚安,沈凉生目送着秦敬往客房那头走过去,突在他身后补了句:“要不起睡吧。”秦敬闻言停住步子,回过头看他,又笑了开来,点了点头。 沈凉生的卧室布置简洁,居中放了张西式的四角大床,窗帘也是洋式剪裁,厚重地覆满了整面墙 ──许是为了美观,兼又挡风保暖,窗子是没有那么大的──看着便有点像戏院开场前的幕布。沈凉生在浴室里洗漱的空,秦敬在窗边,把合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拨开些,往外头看过去。法式窗子高而狭长,夜色跟被压扁了镶到镜框里似的,静谧平整,绘着隐约的星,与半圆半缺的月亮。 秦敬先头少以为沈凉生会再做些什么,结果却什么都未发生,两人只并肩躺在块儿,黑暗中听着对方的呼吸,慢慢酝酿着睡意。方才拨开的窗帘没太合严,线月光落到地板上,在昏暗室间显得格外亮。秦敬低声闲话道:“沈凉生,你国文再不好,‘床前明月光’总也会背吧?”沈凉生翻了个身,下颌抵住秦敬的肩膀,轻轻蹭了蹭。秦敬也翻过身,同沈凉生面对面躺着,低声问他:“个人在外头时想不想家?”“没想过,”沈凉生的口气并没什么逞强否认的意思,只淡淡陈述道,“其实辈子不回来也无所谓。”沈凉生的过去对于秦敬仍是个谜,他记起上回谈及这个话题时对方面上沈郁的神气,终于忍不住问了句:“怎么这么说?”沈凉生也没隐瞒,简单给他讲了讲自己的出身,却到底不愿让他同情自己,省下诸不愉快的琐事细节不提,最后总结道: “因为没留过什么好印象,所以也就不想了。”虽然沈凉生没细说,秦敬却也能猜出他受过少委屈──年纪小,又寄人篱下,挨了欺负也没地方哭──于是觉着有些心疼,可又不好明着表现出来,只得转移话题道:“原来你还是小半个洋鬼子,看长相可看不出来。”“小时候能看出来点。”“有照片么?”“大概还有两张吧。”“什么时候找出来给我看看?”“那可不能白看。”“看是抬举你,你还想怎么着?”“你就继续嘴欠,”沈凉生伸长手,悉悉索索地摸去秦敬腿间,不规矩地揉了把,“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就差哭着求我说……”“别提那段儿了。”秦敬忙把身子往后错了错,脸上有些发热。“自己说完了,又不准别人提,”沈凉生收回手,小声笑话他,“秦敬,赖不赖皮?”“睡觉。”秦敬重新躺平,锤定音地结束话题,便见沈凉生果不再出声了。半晌呼吸沈下来,大约是已经睡了过去。秦敬闭着眼,心里头暗暗想着,倘若他真的没回来,自己也就遇不着他了。这么想,竟不知道到底是遇见好,还是没遇见好,最后归结到句:人心不足蛇吞象。 先前小刘跟秦敬说的那番话虽没说到点子上,话里的好意却是诚恳的──他总觉着秦敬还是当初那个好脾气又仗义的傻小子,自己拿他走丢的猫开玩笑,他也不生气,下回自己闯了祸,他还肯帮自个儿背黑锅。但秦敬终归是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说也有了些看人的眼光。他早便看出沈凉生是个什么样的人,而自己与对方这段关系也就是当天和尚撞天锺,得过且过── 全按字面意思理解,有的过就过,等过到头儿了就算了。可惜俗话说知易行难,尤其是与感情沾边的事儿,往往之前盘算得再好也不顶用。秦敬闭着眼躺在沈凉生身边,头惦记着能不能把这口锺敲得长远些,头心说这么下去可麻烦了──自个儿愿意敲,也得问问人家那锺乐不乐意啊。 但甭管以后怎么着,就目前看来,沈凉生这口锺还是十分乐意的。周三两人按惯例吃了顿饭,饭后沈凉生送秦敬回家,把车子停在街边,直陪他走到院门口,又趁他找钥匙开锁的工夫,突地将人推在门上,不合时宜地吻了上去。秦敬被他亲得愣,虽说胡同里头黑灯瞎火的,但保不准哪家推门出来个熟人,要真撞见他们这么着可是不得了。“沈……唔……”秦敬不敢大声挣动,只好边支支吾吾地推拒,边暗自跟他较着力。沈凉生明知道他不愿意,偏还越亲越来劲,手卡着他的下巴,手紧紧箍住他的腰,死活不肯放人。“你有完……”秦敬脾气再好也容不住他这么折腾,只是火还没发出来,便听沈凉生低声道:“嘘,别动,外头有人来了。”秦敬闻言身子僵,屏息听了听,果真听到些隐隐约约的脚步声,接着又听见门吱呀声,想是来人已经进了家,心才落回到肚子里。“你说你……”插了这么杠子,秦敬那点火也发不出来了,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家里又没别人,有什么事儿进屋再说,你犯得着搞得跟……”秦敬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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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搞得跟偷情似的”,但到底没好意思把那两个字说出口,转而使力推了推沈凉生:“赶紧起开点。”“要真进了屋,可就不是亲两口能打住的了,”沈凉生却是打蛇随棍上,拿他那副惯常清高的语调说着全然与之不符的情话,“你家里什么都没预备,回头弄疼了你,又再让我忍俩礼拜,你舍得么?”“那你就不能等这礼拜六……”秦敬话说半,发觉自己根本就是被他绕了进去,顿了顿,实在觉得他有些好笑,不由揶揄道,“沈公子,咱好歹也算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就这么没出息,三天都等不了?”“秦先生,我这不是已经等再等,”两句话的工夫,秦敬已经开了院门,沈凉生随他走进去,继续道貌岸然地满嘴跑火车,“你就不说心疼心疼我?”“…………”其实秦敬觉着自己贫起来已经够不要脸的了,结果这儿还有位不要脸的,时也没有什么话说他,索性同流合污地凑过去,贴到他耳边问,“那到底跟不跟我进屋?省得回头又说我不心疼你。”“不进去了,”沈凉生把人撩拨了溜够,完了又要学柳下惠,只把他圈进怀里抱住,喁喁厮磨道,“先攒着,周六再跟你算总账。”“那你倒别抱着不撒手啊?”“又招欠,”沈凉生微微低头亲了他下,“不怕挨罚?”“…………”秦敬刚要回嘴,便见对方继续见缝插针地吻上来。缠缠绵绵的深吻,在这样冷的冬夜里,只有胶着的唇间有股热乎气。舌头像心急火燎找地方冬眠的蛇,拱穿挂了白霜的地面,钻到下头湿暖黑暗的土里去了。 等终到了周六,秦敬下班后随沈凉生起回了剑桥道的宅子,吃过晚上饭,又沏了两杯铁观音消食。约莫是内安溪的秋茶,杯盖儿掀便窜出股肖似兰花的香气,馥郁得让人心头不安宁。八点上了楼,两人块儿脱了衣服冲了个澡。浴室墙上贴着洋瓷砖,透亮得似能照见人影,花洒开,蒸出热腾腾的水汽。秦敬同沈凉生面对面在浴缸里,想起上回那出,下头便有了点反应。沈凉生却是脱衣服时就已经硬了,热水当头浇,下头那根物事在阴丄丶毛间湿淋淋地耸着,看得秦敬喉头发干,生出点不可告人的心事。“想什么呢?”沈凉生似掐准了他的念头,似笑非笑地挑起眉,取了香皂打在秦敬胸口,指尖顺势拨弄了两下滑腻的乳丄丶头。“…… 没什么。”秦敬不肯说,沈凉生也不逼他,左手攥着肥皂,绕去秦敬身后,顺着股缝划下去,抵住后丄丶 穴,待抹够了胰子,中指便借着皂沫润滑捅了进去,来回缓缓抽送,“插得舒不舒服?”其实后头被他这么弄也没什么感觉,顶有些涨意,只是秦敬特别受不了他那个口气──粗俗地,又清高地调着情,尾音像眉峰样挑上去,勾得人心头发痒,连带被丄丶插的地方还真有了些心理上的快丄丶感,不由微微收缩两下,鱼唇般吸丄丶吮着对方的手指。“…………”沈凉生的呼吸蓦地沉重起来,终于把手指抽了出去,取过花洒抵住穴丄丶口,潦草地把肥皂冲干净,拽了条毛巾给他,“出来擦擦,着别动。”秦敬只觉后头那处被喷头冲得发烫,抬腿跨出浴缸时,似有股热水从里头流了出来,脸色便是红。他在那儿拿毛巾拭着身子,抬眼见沈凉生走了回来,面上突又红了两分,匆匆调开目光,没开口搭理他。沈凉生手里拎着条白色的三角裤,把那小块布料贴着秦敬的腰胯比了比,低声吩咐道:“穿上我看看。”这种样式的内丄丶裤秦敬从未穿过,可让他脸红的却不是这个──那条三角裤显然不是新的,却是沈凉生故意拣了条自己穿过的给他,其中便带了些不能明言的狎昵意味。“抬脚。”沈凉生弯下丄丶身,抓住秦敬的脚踝,把内丄丶裤套了上去,路提到腰间,复又摆正秦敬挺翘的阳丄丶具,让那根东西被松紧带箍着,直直贴住小腹,却故意把龟丄丶头露在裤腰外头,用么指打着转摩挲。刚摸了几下,沈凉生便觉出抵着指腹的小眼儿不停往外冒水,他抬手把那点水抹到秦敬的乳丄丶头上,脸贴脸在他身前,头用阳物蹭着对方裹在自己内丄丶裤里的东西,头摸到他身后,双手抓住内丄丶裤底沿,用力往上提。包着臀的布料被他勒成了根条绳,深嵌在秦敬的股沟里,两瓣屁丄丶股便堂而皇之地露了出来。秦敬觉出那根布条徐徐摩擦着会阴,睾囊被勒得跳跳地发疼,像有根小鞭子轻轻地抽着自己最私密的所在,明明痛得耻辱,前头却硬了,尿孔滴滴答答地流着粘汤,有些沾到沈凉生的阳物上头,又有些顺着龟丄丶头流下去,弄湿了片裤头。沈凉生手拽着内丄丶裤抽弄,手大力揉着他的臀瓣,用自个儿那根剑拔弩张的物事重重顶着他,边顶边问:“想不想要?嗯?”“…………”“说话。” 秦敬到底也没出声,大约是想着言不如行──他紧紧抱住沈凉生,急不可耐地吻住他,身子像粘在了对方身上似的,推着他往浴室外头走。沈凉生倒是愿意见他主动,边跟他如火如荼地吻着,边倒退着走到床边,揽着他起倒了进去。两个人深陷在那张四角大床里头,翻来覆去地亲着,方才沈凉生亲手为秦敬穿上的内丄丶裤,现下又被他亲手扒了下来,两具属于同性的裸丄丶体饥渴地缠作处,性器耸动着,在对方身上胡乱磨蹭,但仍不能十分满足。秦敬终究忍不住先举了白旗,拉着沈凉生的手按到自己身下,哑声道:“硬得难受,给我摸摸。”“你刚才是不是想舔我这个?”沈凉生也拉过他的手,按到自己的阳物上头,“喜欢它么?”秦敬被他点破那点不可告人的心事,索性破罐子破摔地翻了个身,用力把沈凉生压在身下,顺着他的胸膛路吻下去,直吻到腿间,张口吮了下鼓胀的囊袋,方沿着茎身鼓出的青筋舔了上去,舌面抵住龟丄丶头,快速来回滑动。“嗯……”沈凉生低低呻丄吟了声,半抬起身,眼见秦敬岔着双腿跪坐在床上,头给自己口丄丶交,头握住他自己那根物事手丶淫。卧室里点着顶灯,明晃晃地照着床上的景致。沈凉生重倒了回去,只觉看了这么几眼,下头竟已经有了些要出精的意思,心里不由嘲道,总之摊上这个人自己就特别忍不住,干脆放弃地挺起腰,配合他口中动作上下抽送,过了会儿终捺不住闷哼着泄在了他嘴里。 秦敬含着他的东西,虽不觉得恶心,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吐也不是咽也不是,时有点呆愣。沈凉生闭着眼喘了几秒,睁眼见他仍含着自己的精丄丶液,愣愣地跪坐在那儿,竟鬼使神差地起身凑了过去,边握住他挺耸的物事徐徐套丄丶弄,边吻住他的唇,用舌头把他口中的精丄丶液渡回到自己嘴里──这可是历任女伴都未享受过的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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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秦敬回过神来,才发觉昏噩间俩人已换了位置,自己跪趴在床上,撅着屁丄丶股,这姿势实在是有些恬不知耻。只是身后那处被人细细舔着,有种蜻蜓点水般的酥丄丶痒,下下,心湖随之漾出数不清的涟漪,让人根本不想挣扎。沈凉生掰开他的股缝,白浊液体从唇间点点渗出来,滴到股间私丄丶处,又被舌尖抹开──他用舌头舔湿他的睾囊,舔湿会阴处的毛发,终于舔上紧闭的小丄丶穴,舌面贴住穴丄丶口处的皱褶,仔仔细细地逗弄,感觉到那张小嘴情不自禁地张翕着,说不好是欲拒还迎,还是欲迎还拒,着实可爱得紧。“痒不痒?”“…………”“嗯?”“……有点。”“想不想我进去?”“……嗯。”床笫间的私语最是撩人,在这样的温言软语中,秦敬闭上眼,屏息等着那股撕裂的锐痛,发觉自己是全然心甘情愿的──痛也痛得心甘情愿。“也不至于就怕成这样,”沈凉生觉出他的紧张,又觉得他听话,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屁丄丶股,探身把床头柜的抽屉拉了开来,边翻出从西药房买回来的白凡士林,边玩笑了句: “你那儿疼,我这儿可是心疼。”虽只是句玩笑,但沈凉生这话说得已算是十分含情脉脉了。手下动作也与之配套地,温柔地沾足了药膏,先插了根手指进去,扩张抽送了会儿,方又加了根,边插边问:“疼不疼?”“不疼。”“这么着呢?”沈凉生微微屈起手指,指尖点点摸索着内里湿滑的软肉。“不疼……”“有别的感觉么?”“嗯?”“有别的感觉了就告诉我。”“嗯。”“…………”“…………”“刚才……”话说完没几秒,秦敬突地僵了僵,犹豫着开口,“好像有点……”“有点舒服?”“不知道,就是有点……啊!”秦敬突地低低叫出声,沈凉生的手指也不知按到了哪儿,让他浑身跟过电似的激灵,那感觉不是寻常那种舒服法,可又的确十分刺丄丶激。 沈凉生提前做了些功课,知道走后门这档子事儿,要是找对了地方,下头那个也能舒服得很。此时见他有了反应,自是照准那处按下去,反复打着转揉弄,耳听他叫得愈发动情,小丄丶穴紧紧箍着自己的手指,左手往他胯下摸了把,发现那根本已半软的物事重又翘了起来,显是被弄得很有感觉。沈凉生被他叫得再忍不住,撤出手指,又挖了坨药膏,抹到自己泄过次仍毫不见软的阳物上头,勉强控制着节奏,慢慢把阳物顶了进去,进了小半根又停下来,复问了句:“疼不疼?”“还行……”“再忍忍……”沈凉生自己也忍得难受,继续耐着性子寸寸往里顶,直顶到头方低低叹了句,“你这里头真紧。”秦敬听得面红耳赤,后头虽有些胀痛,却并非不能忍耐──他几乎能体会出他的形状,实实在在地埋在自己体丄丶内,胀痛中竟亦浮出缕快意。沈凉生停了半分锺等他适应,而后方才缓缓律动,依旧边动边问道:“疼不疼?”“不疼……”“真不疼?”“不疼。”“疼了跟我说。”“嗯。”秦敬被他问得招架不住,这才知道人心原来是泥捏的──此刻听在耳中的每个字都变作根手指,下下按着自己的心脏,整颗心上密密麻麻地,全是对方的指纹。 沈凉生估摸他适应得差不了,终于放开动作,觉着刚才摸了半天的软肉紧紧挤着自己那话儿,密不透风地裹着龟丄丶头,抽丄丶插间股股酥麻爽意自马眼涌入睾囊,又漫布到全身,不由越弄越快,耳听到他那里被自己插得噗嗤作响,虽明知是药膏润滑,却偏要曲解问道:“舒服得湿了?”“嗯。”沈凉生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欲火腾下烧得旺盛,胯下却放慢动作,用龟丄丶头研磨着内壁,找着方才那处,下下狠狠顶着,用言语撩拨道:“舒不舒服?”“……舒服。”“喜欢被我丄干?”“嗯……”话没说两句,却是沈凉生自己被撩拨出股邪火。带着那股火烧火燎的占有欲,他伸手摸去秦敬身下,把那根颤巍巍挺着的物事握在掌心,快速使力套丄丶弄:“想不想射?”“想……啊……”秦敬挺起臀,迎合着他的动作,下头涨得厉害,跟有只虫子顺着尿孔爬进那话儿里头似的,整根物事既痒且热,正快到紧要关头,却觉对方猛地把手松了开来,且还按住了自己的手,也不准他自己稍碰。“听说有人单靠后头就能射出来,你也试试?”“不要……啊……”秦敬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什么,只觉不仅是前头,屁丄股里头也有种如蚁噬骨般的饱胀酥麻,顺着尾椎路传上头间,前头越发想要出来,忍不住来来回回求道:“不要了……不行了……别弄了……”“又不想射了?”“不是……啊……想射……想……”“被我丄丶操得想射?”“嗯……射不出来……”秦敬已经被他折腾得有点语无伦次了,胡乱点了点头,“让…… 啊……让我自己摸摸……”实则沈凉生也再坚持不了久,闻言倒是干脆地抓着秦敬的手,两只手块儿摸到他腿间,同揉搓着他那根硬邦邦的物事,从龟丄丶头到囊袋无处不放过,连阴丄丶毛都被揪起来扯弄,没弄几下就搞得他高声呻吟着泄如注,因着憋得狠了,白浊精丄丶液股股地喷了半天,染得床单斑斑驳驳,片狼藉。 高丄丶潮时秦敬脑子片空茫,连沈凉生什么时候射的都不晓得。房内暖水汀烧得太热,俩人俱是满身大汗,抱在块儿喘了半晌,方精疲力竭地分了开来。沈凉生抽出半软下来的阳物,伸手在秦敬股间摸了把,轻声谑道:“你下头真湿得厉害,跟个姑娘似的。”“不能吧……”都做到这份儿上了,秦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这才觉出屁丄股里头黏黏糊糊的,想是对方射了不少进去,趴在床上喘着气道,“反正是你弄进去的,别赖在我头上。”“还走得了么?”沈凉生凑过去吻了吻他的肩胛骨,“块儿去洗洗。”“懒得动。”“那等会儿我给你擦擦。”“嗯。” 房内时静了下来,沈凉生摸到床头柜上的香烟,点了支慢慢抽完,翻身下床走去浴室,草草把自己拾掇干净,拧了条热毛巾回来,坐到床边慢慢帮秦敬擦着身子。“沈凉生。”“嗯?”“没事,随便叫叫。”“…………”沈凉生见他撒娇,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冲口而出道,“秦敬,搬过来跟我住吧?”“啊?”秦敬本都快睡着了,闻言倒是清醒过来,侧头看了沈凉生眼,笑着摇了摇头,“快得了吧,我要搬过来小刘肯定得刨根问底,他又藏不住话,万传到我丄干娘耳朵里,还不得立马抄菜刀把我给剁了。”“嗯,你先起来,我把床单撤了再睡。”沈凉生倒似并不在意,随口应了声便换去别的话题。 撤了床单,两人重新躺到块儿,沈凉生伸手揽过秦敬,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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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头按到自己颈间,静静抱了他会儿,突然低下头,轻轻吻着他耳后的肌肤。“快别闹了……老实睡觉。”秦敬迷迷糊糊地咕哝了句,随后便很快睡了过去。余下沈凉生个人睁着眼躺在黑暗中,却是半天拣不起睡意,总觉得已有些看不清自己的想法。其实方才那句话不过是时冲动,话出口他自己先后悔了,秦敬不答应,他反而落得轻松。沈凉生有些怀疑秦敬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没答应,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了。但说到底,哪怕是时冲动,到底也是冲动了的。那句让秦敬搬过来同住的话像根引线,引得沈凉生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初衷──他对他的占有欲确实过头了些,少像场恋爱的前奏。 其实喜欢了也就喜欢了──沈凉生认为自己并不是没有恋爱过的。他对女人有着固定的审美,且算不上十分挑剔。模样顺眼,身材高挑些,性子风趣随和,别的也没什么要求。这样说来,秦敬除了性别不符,其他条件倒都吻合。简而言之,恋爱这码事对于沈凉生来说,无非就像社交场上的圆舞曲,换着舞伴跳下去才是常态。至于最后与哪个人安定下来,还要看年纪到了时,那支舞跳去了哪里,半赶上谁就是谁了。可奇就奇在这夜沈凉生抱着秦敬躺在床上,心中竟有点莫名其妙的烦躁。好像心里头住了个专司主持舞会的小人,尖尖细细地、催命似地冲他叫着:“bsp;partner!” lt;% end if %gt; 十这年津城的气候有些反常,先是秋老虎比往年都要厉害,入了冬却又比往年都要冷,十月末便下了场大雪。老人们约莫会说,世道不太平,老天爷也跟着变脸,但小孩儿是不管这套的──下雪好!雪从晌午开始下,先淅淅沥沥地落了点雪沫,而后便彻底下了起来。到了快放学的锺点,操场上已松松积了两寸来厚的白雪,满教室人心浮动,再没人有心思听讲,全盼着赶紧下课去痛痛快快地玩场。这时候就看出秦敬这个先生其实是不怎么称职的── 未免太惯着学生了些──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锺下课,干脆把课本合,宣布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放你们出去玩会儿,可有点,玩会儿就赶紧回家,雪天路不好走,不准叫家大人着急。”小丫头们齐声高呼先生英明,众星拱月般拥着秦敬跑出门。方华在隔壁班教算学,课也上得差不了,正布置了习题给学生当堂做,听到操场上的动静,跟着她们往窗外看了眼,摇头笑道:“得了,你们也出去玩儿吧,题目回家别忘了做。” “怎么着,你也管不住她们了?”秦敬在操场边,监督着群小丫头别疯过了头,转头见方华也提早下了课,带着她那班的学生走过来,笑着问了她句。“这倒不是,”方华笑笑地陪他起立在操场边,“不是怕秦先生个人被老吴罚,加上我,可就法不责众了。”方华口中的老吴是指圣功女中的副校长,兼做了教务长,为人正派随和,只让这帮年轻人叫他老吴。实际上他们是不会因为早放会儿课这点事儿被老吴拉着写检讨的,方华这样说不过是开个玩笑,偏又玩笑得太亲切了,秦敬觉着有些不好接话,干脆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最近天挺冷的。”秦敬没答话,方华却又换了个话题同他寒暄。“是挺冷的。”“嗯……” 方华顿了顿,还是鼓起勇气道,“我闲着没事,我妈让我学打毛线,就学着织了副手套,结果织大了……秦先生要不介意,就拿去戴吧。”“…………”秦敬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晓得那副手套肯定是特意为自己织的,人家姑娘片好心,自己若拒绝,叫她怎么下得来台。只是不拒绝,又像是在给她些不该有的希望了。“看着她们玩儿,就好像自己也年轻了几岁似的。”方华不知是看出了他的犹豫,还是因为不好意思,抢先开口再换了个话题。“方先生比我小吧?我还没嫌自己老,你也快别嫌了。”秦敬从善如流地接了句,正好有几个学生跑过来拉他们打雪仗,两个人便起嘻嘻哈哈地混到学生中去,什么尴尬气氛都化解了。 雪天确实路不好走,也不大好搭电车。沈凉生想到了这点,虽说不是惯例见面的日子,也还是提早离了公司,开车去接秦敬下班。车快开到校门口,便见附近已挤了不少等着接孩子的大人,不好再往里头开,沈凉生索性找地方停了,步行进了校。距离沈凉生上次进学校找秦敬已经过了两个月,门房竟还记得他,客套了两句便请他进去了。沈凉生往里走了几步,瞧见操场上片鸡飞狗跳,虽眼就从群小鸡仔儿里把秦敬这只公的拣了出来,却也疑惑地抬手看了看表,心说这还没到下课的时候,怎么这么热闹。 雪天与平日不同,天色虽是阴霾的,白雪却又反出了天光,倒比平时亮了些。鸽灰的暮色中,秦敬回头便望见了沈凉生,穿着黑色长大衣,戴着同色的浅顶软呢绅士帽,手插在大衣口袋中,潇洒地冲自己走过来。秦敬不由愣了愣 ──这么个人,竟是不管见了少次,还是每次蓦然见到他,心都要狠跳跳的。 操场上小姑娘们玩雪玩疯了,时还没人注意到沈凉生。倒是有小丫头看秦敬住了,趁机抓了捧雪,草草握实了,扔到秦敬背上,嘿嘿笑道:“先生,这回你可又输了。”“算你厉害行不行?真是怕了你了。”秦敬好笑地去拍背后沾的散雪,前两下是自己动手,最后下便换了人──沈凉生走到他身边,抬手帮他掸了掸衣服。“啊……”小姑娘这才看到沈凉生,想起自己是见过他的,他还给自己的卷子写过批语,当下又高兴又害羞,觉得在他面前丢了人,忸怩了下,还是壮着胆子道: “先生是秦先生的朋友吧?我,我上回的卷子没考好……”“哦……”沈凉生也想起了那张卖乖讨饶的卷子,看小姑娘挺可爱,故意板着脸逗她,“那你后来有没有认真念书?”“我念了的,不信您问先生……”沈凉生不苟言笑时挺有威慑力,小姑娘被他逗得当了真,怯怯地去拉秦敬的袖口。“你别吓唬她,”秦敬安慰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头,“你也不用怕他,怕他干吗?”“以后听先生的话,别老欺负他,”沈凉生见秦敬拆自己的台,便也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意有所指地揶揄道, “你家先生怕疼得很,你再拿雪扔他,回头他可要喊疼了。”秦敬的脸腾下红了,恨他跟自己的学生说这么不倒不正的话,暗暗瞪了他眼。小姑娘自是听不出沈凉生的话外之音,只是被他摸了下头,脸也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跑了开去。跑得太匆忙,不小心撞到了方华,干脆把抱住她的腰,撒娇地叫了句:“方先生。”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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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揽着小丫头,含笑看了过来,看见沈凉生,猜到大约是秦敬的朋友,客气地颔首打了个招呼。此时恰好敲了放课锺,方华笑着往职员室的方向指了指,意思是我先回去了。秦敬便也笑着点了点头。 方华个人回到职员室,见屋里时还没别人,快步走到自己桌前拉开抽屉,把那副织好许久却直找不到机会送的手套拿了出来,又赶去秦敬的桌子前,看桌上放着沓作业本,便麻利地把那幅手套夹到了本子中间。她想自己总该是要大胆些的──喜欢了,就要大胆些,针线织出来的心意,她想要送出去。哪怕可能得不着回应,也想要送出去。 秦敬还泡在操场上,赶鸭子样催促着小姑娘们去教室拿书包,赶紧回家才是正理。沈凉生倒没不耐烦,在边等了会儿,方陪他起往教职员室走了过去。那叠作业秦敬是要带回家改的,他瞧见那副夹在本子间的毛线手套,下意往方华那边看了眼,却也没说什么,若无其事地拿了个布兜,把作业本和手套起装了进去。“晚上想吃什么?”坐进车里,沈凉生边打火边问了秦敬句。“随便,你想吃什么?”“火锅行么?”“行啊。”沈凉生调转车头,直接开上了去剑桥道的路──自打关系稳定之后,两人就很少起在外头吃饭了,少也有点避嫌的意思。秦敬知道现下跟他回家八成是要过夜,不过床上那码事儿,两人也算逐渐驾轻就熟,再没搞出过头次的惨况。既然不耽误第二天的课,凭良心说,秦敬自己也是沈迷其中的。 车开出去几分锺,沈凉生突地淡声问了句:“不拿出来看看?”“啊?”“人家费心织了半天,你往兜里扔就完了?”“…………”秦敬心说他倒敏锐,怎么就能猜出来那副手套是别人送的,口中顺着话头玩笑回道,“这不是怕你吃醋嘛。”“…………”沈凉生边开车边不咸不淡地瞥了秦敬眼,并没再说什么。倒是秦敬自己,被他那眼看得有点哂然,暗自嘲道,你就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吧,干吗非上赶着自讨没趣。 实际上沈凉生那眼倒真没什么笑话秦敬自作情的意思──要确实不在意,他也就不问了。所以说谈什么别谈恋爱,不是把脑子谈傻了,就是把心谈得比比干还窍,难免有时患得患失,敏丄感过头了些。不过这份敏丄感也并非是全无用处。比如那夜,秦敬的确看出来沈凉生让他搬过去起住的话仅是时冲动──也不是看出来的,秦敬那个破眼神儿,摘了镜子根本看不清沈凉生面上作何表情,只是敏丄感地觉出对方有点后悔这么说,干脆拣了个妥当的理由回拒了。可惜敏丄感归敏丄感,秦敬到底学不来愁善感那套,天大的事儿耽误不了他睡觉,那夜拒绝完了,照样踏踏实实地睡死过去。而现下哪怕是觉得自讨没趣,心中有些失落,顿火锅吃完,那点失落也就跟着羊肉白菜块儿进了五脏庙,再瞧不见形迹。 夜里上了床,秦敬先洗过澡,躺在床上就着台灯翻报纸。沈凉生洗完澡出来,边擦头发边坐到床边,见秦敬已经把浴袍脱了,被子盖到腰间靠在床头,估摸他下头什么都没穿,便伸手探进去,照着他的大腿摸了把,调侃了句:“你倒大方。”“省事儿。”秦敬随口回了句,心思仍在报纸上头,哗啦翻去另外半。沈凉生却未把手从被子中抽出来,转而摸去腿根内侧,手指在那块柔软的皮肤上辗转抚摩。秦敬被他搞得有些痒,撑不住笑了出来,眼睛其实已经看不进去字了,却还要装模作样地继续盯着报纸瞧,唯有脑中细细体味着对方的动作──修长有力的手指终于滑到腿间,勾起私丄处缕毛发轻轻扯动,指尖徐徐划过尚还软垂的性器,在下腹股沟处写字般地逗弄,好像写的是什么英文单词,潦草而流畅,轻巧地勾人心弦。“前天不是刚见过?”“啊?”“那还这么想要?”“……嗯。”沈凉生这话本是调侃他被稍微撩拨两下就有了反应,可听他老实地答了个“嗯”字,呼吸却也跟着有些不稳,口中的调侃亦变成了低声的挑逗。“那么想要,见不着我时怎么办?”“嗯……”秦敬感觉着对方握住自己半硬的性器缓缓套丄丶弄,轻轻呻吟了声,主动把腿略微分开了些,方便他继续动作。“怎么办呢?”“……不怎么办。”“自己弄过么?”“……嗯。”“想着我弄?”“嗯。”秦敬手里仍举着那张报纸,脸藏在报纸后头,不去看沈凉生的神情,似乎也比较容易坦白──坦白他在见不着他的日子里,会偷偷想着他自我慰藉。沈凉生不紧不慢地套丄丶弄着他那根已然全硬的物事,见他脸虽藏在报纸后面,看不出红没红,但握着报纸的手却因为自己给予他的欢愉,已经有些微微发颤。“别装了,早看不进去了吧?”“唉,所以说春宵苦短,还是得及时行乐,”秦敬被他用话逗了半天,闻言索性把报纸扔开来,含笑调戏回去,“沈公子说的有道理,时不我待嘛。” 沈凉生伸手为他摘下眼镜,放到床头柜上。秦敬自己撩开被子,露出被下赤裸的人体。削瘦的,但也并非没有肌肉,窄的腰与笔直的腿,腿间挺翘的男形在台灯柔光下泛出动情的红晕。秦敬望着沈凉生褪下浴袍,全丄丶裸着爬上床,便想凑过去吻他,下刻却被他按着平躺下来。沈凉生将条腿跨过他的身子,丝不挂地跨跪在他胸口的位置,恰将坚硬挺直的阳丄丶具送到他的唇边。秦敬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含进去,便略抬起点头,微微张开嘴,准备把那根物事含到口中。沈凉生却抬手按住他的唇,指尖轻轻抚摩了下唇瓣,又转而抚摩过他的眉眼。秦敬被他摸得闭上眼,静静平躺着,好像献祭样的姿态。他觉出跨跪在自己身上的人用阳物取代手指,用那根代表着男性的物事缓缓勾勒着自己的面部轮廓──他用阳物顶端徐徐描摹过他的眉,擦过眼角的朱砂痣,龟丄丶头蹭过睫毛,顺着鼻梁划下,划过嘴唇,划过下颌。沈凉生的动作是舒缓而温柔的,但缱绻背后却有股粗野的、蛮不讲理的占有意味。仿佛雄性兽类标记属于自己的领土,他着意用阳物逡巡着他的脸,顶端渗出情动时的液体,打下透明无色的烙印。 说句老实话,沈凉生有没有把这段关系当真,秦敬根本拿不准。有时候他能敏丄感地觉出来,对方并没有什么认真投入的意思,或者说是在准备着随时抽身而退的。可又有的时候,他也能分分明明地感觉到对方的占有欲。这样强的占有欲,几乎让他以为沈凉生到底还是介意的──介意自己喜不喜欢他,介意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别人。有刻秦敬差点脱口而出地对他表白:沈凉生,我喜欢你。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发现自己竟有些无法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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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怕说完之后,两人间便只剩下片沉默。 如果说秦敬他妈对他的评价是俩词,那么换去小刘那儿,却还要再加个词,就是“傻大胆儿”。小时候群倒霉孩子凑到块儿,半夜跑去乱坟岗子点着蜡烛讲鬼故事,往往到了最后只剩秦敬个人老神在在,副撞见吊死鬼也敢拿它那根长舌头打结玩儿的德性。可惜世间物降物,自打碰见沈凉生,秦敬的胆子就突然小起来,还不如人家方华个姑娘有勇气──“我喜欢你”四个字,他竟是不敢跟他说的。恐怕说完了只迎来片沉默,然后在那样的沉默中,时间秒秒地烧尽了,寸光阴寸灰。反倒不如什么都别挑明,现下这么不清不楚地抱在块儿,情欲总是鲜活而暖的。 许是因为这样得过且过的念头,秦敬那夜做了个古怪的梦,竟真梦见了自己在庙里头撞锺。梦中是夕阳西下的光景,他仿佛身处于座千年古刹之中,独自爬过锺塔高陡盘旋的木梯,为着去敲响口晚锺。古怪的是秦敬在梦中看到自己撞锺的手──视野中只有双手,瘦得骨节都突了出来,搭在手腕处的衣服却不像是僧衣,而是什么古时候的书生装扮,舒袍缓袖,垂在木头做的锺杵上头,斑驳的木色衬着那样的衣衫,与那样双手,竟有股莫名的苍凉。他听到锺声响了,苍凉地回荡在空山之中,落日下天穹染血般的红。伴着锺声,自己似乎在心底默默地道了句:沈凉生,我喜欢你。然而佛锺长鸣,经久不歇。响着响着,便响成了个“戒”字。 这夜睡前干了不少体力活儿,夜里又做了乱七八糟的梦,第二天早起秦敬就有点没精神,沈凉生叫了他两次,仍是没把人叫起来。“秦敬,你到底是起不起?”沈凉生把自己拾掇利索了,见他还缩在床上,边点了支烟边俯下丄身,故意把口烟全喷在他脸上。“起……”秦敬被呛得咳了两声,人倒是爬起来了,就是魂儿还留在床上,行尸走肉般晃悠进了浴室。 沈凉生边吸烟边走去窗边,开了半扇窗子换气,眼见外面白茫茫片,想是夜里又下了点雪。冷风倒灌进房里,感觉比昨日还要冷些。“沈凉生,赶紧把窗户关上,”秦敬洗漱完了,人总算清醒了些,因着身上只穿了件浴袍,出浴室便打了个哆嗦,“这天儿再这么冷下去真得冻出人命了。”沈凉生支烟正好吸完,顺手把烟头扔到外头,依言把窗子关了,回头见秦敬正准备换衣服,走过去说了句:“换套暖和点的吧。”秦敬昨日穿的是件厚棉袍,就算不换也冷不到哪儿去。只是他看着沈凉生打开衣柜帮自己配衣服──从内丄裤到大衣,里里外外整套衣服全是他的,羊绒毛衫穿在身上都带着他的味道──便根本不想拒绝,连这么套衣服穿去学校会不会太扎眼都不想管了。 人靠衣装这话从来是不错的,秦敬穿着棉袍看着像个老老实实的教书先生,换上羊绒衫和全毛西裤,再配上那副银边眼镜,看上去就像个斯文败类。斯文败类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儿,昨天还嫌自己嘴头没个把门儿的,今天又忍不住照旧嘴贱地跟沈凉生开玩笑:“唉,人家就是送了副手套,你至于把我从里捯饬到外么?”“你说呢?”沈凉生在他身前帮他系衬衣领扣,面上是贯的冷淡神色,秦敬却觉出他心情是不错的,于是蹬鼻子上脸地继续得瑟:“照我说,大抵就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了。”“秦先生,我看你今天是想自己走着去学校了。”“……沈公子大人有大量,两句话就别跟我计较了吧。” 来回贫了两句,秦敬穿戴齐整,嫌沈凉生给他把衬衣扣子系到最上颗,脖颈有些难受,便又自己抬手解了开来。“怎么了?”“勒得不舒服。”沈凉生没接话,只又翻了条灰格子的薄羊绒围巾给他,方才吩咐了句:“这围巾今天就甭解了。”“啊?”“有印子。”“……我看你真是属狗的。”秦敬刚刚调戏人家半天,现下却被对方三个字就说红了脸。“秦先生这话倒是没错,”沈凉生好整以暇地回道,“你是民国元年生人吧?我比大两岁,你自己算算?”秦敬自己属鼠,往前倒两年,沈凉生还真是属狗。“…………”秦敬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干脆自顾自地抄起椅背上搭着的大衣下楼吃早点去了。 然后这整天他都活在他的气息里。大衣是干洗完还没穿过的,只有股衣柜里的樟脑味。毛衫却是已经穿过次的了,带着点烟草与古龙水的味道,若有若无,又迟迟不散。沈凉生做事周道,给他配的衣裳都是暗色不打眼的,般人也看不太出贵贱,同事只打趣秦敬道:“呦,今儿可穿得精神!”秦敬嘿嘿地笑了笑,也没想找个什么理由解释──大抵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即便是见不得光的关系,也不大愿意把那份快活甜蜜的心思藏起来,于是就这么个人偷偷摸摸地高兴了整天。这样好的心情中,秦敬再想起那个乱七八糟又莫名真实的梦,只想感慨句──若能同这个人直这样好下去……年年岁岁,千金不换。戒个屁! 十二这日正是周六,往常沈凉生若没什么特别要紧的应酬,周六定是会匀出时间同秦敬见面的。所以虽说昨个儿已经见过次,这日也依旧照惯例提早出了公司接秦敬下课,连周秘书都看出来了,二少大约最近跟那位教书先生走得挺近,且比对之前几位女伴都要上心些。周秘书此人不能说有太大的能耐,但确实有些看人的眼光,否则当年也不会首先倒戈到了沈凉生这边。若秦敬是个女的,以周秘书那份溜须拍马的劲头,定会想方儿找个机会在沈凉生面前卖个好儿,最好这份心思还能隔山打牛地传到那位的耳朵里──万俩人真成了,那位就是沈家的二少奶奶,可决计不能小瞧枕边风的功力。只可惜秦敬是个男的。倒不是周秘书看不起这种关系──他是个在名利场中挣扎打滚的小人物,自觉心胸开阔得很,如今这世道,谁看不起谁啊──只是真没听说过有两个男人成了的。现下再上心,该散还不是得散。秦敬既不可能做成那个“少奶奶”,他也就懒得费心拍什么马屁了。 秦敬自个儿偷偷美了天,下班出了校门,见沈凉生的车已经等在那儿,拉门坐了进去,笑着看了驾驶座上的人眼。沈凉生发动车子,如常开上回沈宅的路,边开边觉着秦敬直笑着打量自己,忍不住问了句:“什么事儿笑成这样?”“没事儿。”前头路口换了交通灯,沈凉生踩下刹车,得空也侧过头盯着秦敬瞧。四目对视几秒,秦敬有点不好意思,先步垂下眼,脸上的笑却未收回去,看得沈凉生突有些心动。他想,这个人真是爱笑。并非是么好的相貌,可是笑起来偏就怎么看怎么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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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安安静静垂着眼的样子也那么乖巧。穿着自己的衣服,戴着自己给他挑的眼镜,是自己的人。 不管沈凉生自己承不承认他是在恋爱,事实就是这秒他也像所有恋爱中的傻子样,难得起了点幼稚的心思,突然不大想就这么回家吃饭,而是想换个场合──公众的,还有别人的场合──好像小孩儿得了什么好东西,总忍不住炫耀给别人看。“秦敬,晚上去外头吃吧?”“嗯?行啊,你想吃什么?”“去吉士林?”“准了。”“吃得惯么?”“我无所谓……”秦敬有点犯傻地盯着沈凉生嘴边那个突如其来的浅笑──认识三个月了,这也不过是他第四次见他笑──因为珍贵,所以每个笑都记着。“吃不吃得惯都无所谓,”秦敬回过神,又找补了句,“反正就算吃不惯,看也看饱了。”“嗯?”“秀色可餐啊。”“…………” 沈凉生懒得再搭理他,边在路口调转车头边心道了句,自打认识了这个人,这日子简直过得跟说相声似的。有意无意间搭唱的,虽然贫气了点,倒也挺有意思。 吉士林是津门西餐厅中的老字号,开在小白楼那头,距义庆里驾车也就十来分锺的工夫。餐厅本是个德国人开的,但自打布尔什维克革命之后,在小白楼这片地界儿聚居的俄国人越来越,于是连吉士林的西菜都渐渐添了些俄国风味。餐厅既开在了中国,菜做得也便不那么西化了。不过天津人打小儿喝的是海河水,煮开了喝也带点咸苦,久而久之,吃东西半口都重,本地化了的西菜对秦敬而言也还是有些嫌淡。这点小事秦敬并未讲出口,在这样烛光摇曳的气氛中,对桌坐着自己喜欢的人,给他盘白水煮白菜他也照样吃得下去。可沈凉生不知怎地就是看出来了,直接唤了个白俄侍应,叫他拿点食盐过来。沈凉生同侍应讲的是英文,秦敬听得明白,却也没说什么,只抬眼看了看他,又笑了笑。──这刻他突地有些能够确信了,对方也是喜欢着自己的。 “文森,虽然你从来不说喜欢我,我却觉着你是喜欢我的。”其实这样的念头不止秦敬个人有过。当年沈凉生在英国念书的时候,与那位桌球打得好的夫人直来往了将近三年。以他骨子里的那份凉薄,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上了,单凭点金钱上的好处绝不会跟她维系这么久。在他们租来偷情的小公寓里,性事过后,她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问他:“文森,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你觉得呢?”“虽然你从来不说喜欢我……”她知道他这个人碰到不想直言的问题时通常会用个反问句,却仍是自信地笑道,“我却觉着你是喜欢我的。”后来沈凉生毕了业,决定要回国的前夕,她又问过他次:“文森,我愿意为你离丄婚,你愿不愿意为我留下来?”“你觉得呢?”依然是这句反问,她却再无法自信地答道“你会”了。再后来她给他写了十几封信,没有封得到过回复。在最后封信中,她写道:“事到如今,我仍然觉得你是喜欢过我的。但我想你终究是喜欢你自己吧。沈,永别了。”沈凉生看过信,像前十几封样,用剪刀剪碎了,扔进书桌边的字篓里。其实不剪也无所谓,他们的关系早就结束了,再无需小心翼翼地防备着什么。只是沈凉生做事向来是这样丝不苟而已。他丝不苟地遵循着自己的行事准则,什么东西都要拿去心枰上称称 ──回国能够得到丰厚的利益,留下来能够成就段感情──称完了,轻的那边便弃之不顾了。 “吃饱了么?”“啊?”饭吃得差不,沈凉生喝着咖啡点了支烟。秦敬仍沈浸在那份不能言明的愉悦之中,随口回了声才醒过味来,赶紧补道:“饱了吧。”沈凉生听得那个“吧”字,有点好笑地说他:“大的人了,连自己饱没饱都不知道?”“饱了。”秦敬老老实实地把“吧”字去了,掩饰般掉头去看玻璃窗外的夜色。其实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胃口饱没饱,倒是心跟吃撑了似的,满当得厉害。感觉有点像小时候偶尔闹个头疼脑热,他妈给他!面条,拿大海碗盛了,卧两个糖心的鸡蛋,热热乎乎整碗吃下去,比喝药还管用,什么病都好了。当初秦敬曾跪在爸妈坟前磕过头,请二老尽管放心走,不用再惦记着自己了。他向他们保证,往后的日子他个人也能过得好。不过也难免有时候,下班回家推开院门儿,秦敬会突然恍惚下,觉得其实爹还在,娘也还在,等着他的并不是间空屋子。他搬到爹娘住过的屋里睡,睡不着时就在心里偷偷摸摸地跟爸妈聊个天,汇报下今天吃了什么,教了什么课文,哪个学生又忘了做作业,直到无声无息地聊累了,也就能够睡过去了。但自打同沈凉生越走越近,这种孤独的时刻便越来越少了。仿佛空了块的心又被重填进了土,埋进颗树种。每见次树苗便拔高几寸,终于开出香似桂子的花,结出甜如蜜糖的果子。秦敬默默想到,原来喜欢上个人,心中竟会长出树春华秋实。 沈凉生不知秦敬在想什么,只是望着对方面向窗外的侧影,那样柔和的表情竟也有刻让他十分难得地回忆起自己的母亲。并不是没有过好的时光──沈凉生在生母身边长到六岁,终被接进沈家大宅之后,每个月也有两次,沈克辰会带着他回去看她。那时沈克辰还乐意照顾她,她也还没什么怨尤地爱着他。心甘情愿地,个人守着间公寓,等待着每月两次的会面。沈母虽有半葡国血统,却不会讲葡萄牙语,只会讲英文和中文。或许因为对未曾回去过的祖国少有丝向往,她格外偏爱勃朗宁夫人所写的《葡萄牙人的十四行诗》。那时沈凉生每回去看她,为她弹新学的钢琴曲,她就坐在钢琴边为他们读诗,倒也有些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气氛。沈凉生打小脑子好,记性也好。甚至如今他还能背出儿时学过的英文诗,却几乎忘了他的母亲也曾经非常美过。印象深刻的总是后来那个染上大烟瘾的疯女人──大约人是不能门心思苦等死等的,等来等去,不留神就被时间折磨疯了。不过现下他又想起来了,母亲也曾那样美过。记起她在阳光丰沛的午后,用柔和的表情半背半念出首十四行诗,再句句译成中文,明着是教沈凉生背诗,实际却是对沈父暗诉衷情:“舍下我,走吧。可是我觉得,从此我就直徘徊在你的身影里。在那孤独的生命的边缘,从今再不能掌握自己的心灵。或是坦然地把这手伸向日光,像从前那样。约束自己不去感受你的指尖,碰上我的掌心。” 隔着影影绰绰的烛光,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沈凉生吸完支烟,首先收整心思,招适应过来结账。“先生,您的账已经有人结过了。”沈凉生有些意外,顺着侍应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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