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主任什么情报都没有,唯一知道的是:Space-time 酒吧附近曾经还有过六名失踪并尚未找回的人和灵。 Space-time 是紫金商场酒吧一条街最大最豪华的酒吧,不过并不是最热闹的,它走的是格调路线,客人不求多只求精。 在它斜对面,有一家叫“繁春”的文艺小酒吧。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在酒吧前叼着烟看手机:【组长,我到了】 【姜还是老的辣:你这么积极干嘛?不想安稳退居二线了?】 想啊,怎么不想。 要是小雨、三石没在里面,听见“危险”两个字,他保证乖乖听话,外面苟着。 老董无奈摇摇头:【主任说有奖金】 【姜还是老的辣:呸!去你的奖金,除了我这个房贷狗,你们仨谁在乎那屁大点儿奖金?!】 老董回了个微笑表情,那边就没再发消息过来了。 他抬头四处观察着,突然前方一个女人拨开人群径直走过来,黑色露脐吊带上衣、白色阔腿裤,蹬着高跟凉鞋,长发披散,耳朵上闪亮的大耳环十分抢眼。 女人越过他进了繁春酒吧,半趴在吧台上,一手撑头一手抬起,手腕上松松绕了三圈的南红玛瑙串撞在一起,“卡莉达!” 桃红色头发的女人闻声回头,从一众靓男靓女中抽身出来,快步上前拥抱她:“哦我亲爱的姜美人,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门口的董粟:“?” 不是去 Space-time 酒吧?她怎么又跟美女谈情说爱起来了! “接到举报对面酒吧有违规交易,这不,又加班了。”姜山宁凑近她,小声胡诌了个理由借口打听:“我平时就来你这儿,别地都没去过,对这家酒吧也不了解。你天天都看着,有没有什么线索提供?有奖哦。” 原来是问话来了。董粟竖起耳朵,往门口又挪了挪。 “哦亲爱的,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的,真令人伤心……不过话说回来,他家确实奇怪。”卡莉达看着 Space-time 酒吧,将手挡在嘴边,“他家非常贵,是会员制,这种高档酒吧居然开在这样的地方!你知道的,我是个善良的人,我一度非常担心他家会倒闭,到时候那些可怜的员工怎么办?我是很想收留他们,可是……哦,话说回来,可是他家生意非常好!哦我的上帝,那些腰包鼓鼓的上层人,居然会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姜山宁瞅了一眼 Space-time 酒吧的玻璃窗:“嗯?人很多吗?我看里面人都稀稀拉拉的。” “哦 my honey,这你就不知道了,进他家门的人每天都很多!”卡莉达说完,眨巴着眼睛嘀咕:“哦对,说起来这也很奇怪,进去的人很多,出来的人好像没那么多……”然后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一样捂嘴小声惊呼:“天呐,上帝,你说里面有违规交易,该不会是拐卖人口?贩卖器官?哦!这群邪恶的魔鬼,上帝会惩罚他们!” “Stop。”姜山宁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请扼制一下你的想象力。对了,你说他们是会员制,要怎么入会员?” 卡莉达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哦亲爱的,你一定没有会员能推荐你。所以,你只能一次性充值 88888,哦该死,他们分明可以直接抢劫,却要送你一个小小的、没用的普通 VIP。” 姜山宁倒吸一口凉气:“我决定溜进去。” “哦,这怎么行!他们安保措施非常好,除非亲爱的,你是一只蚊子。”卡莉达两只手在胸前扇了扇,表示她可以变成蚊子飞进去。 “……”姜山宁抹了一把脸,一咬牙一跺脚,“算了,先垫付。你忙着,我去喽,回头找你喝酒。” 卡莉达笑眯眯送别她:“拜拜~my dear!mua~” 姜山宁带着老董慢慢往 Space-time 酒吧过去,低声说:“要充值 88888,你钱够吗?不够我帮你垫。” 靠,破酒吧,真 TMD 抢劫。董粟忍痛点头:“够够够,组长要不我帮你垫吧?反正领导说了费用全报销。” “没事,我钱还够。”眼见着酒吧大门就要到了,姜山宁叮嘱董粟:“老董,安全为首,别的事有我。” 董粟一愣,笑起来:“放心吧您,我都跑一线这么多年了,保证出来时一根头发丝儿都不掉。” 姜山宁拍拍他的后背,没再说什么。 两人到酒吧门口,侍者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俩一遍,鞠躬说:“欢迎光临!请尊敬的女士、男士出示会员卡。” 姜山宁冲酒吧里抬抬下巴,抱着手问:“你们这 VIP 怎么入?” 侍者礼貌地弯腰相请:“充值 88888 元即可,两位请随我来。” 两人交了钱拿了会员卡,董粟问:“你们这儿能开发票不?” 侍者:“……您稍等。” 发票踏踏实实揣兜里了,两人才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黑心地点了瓶上千的酒,顺便又开了张发票。 “二位慢慢享用。” 侍者离开之后,董粟倒着酒小声说:“我是真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的,你鼻子灵,你说呢?” 姜山宁摇头,这地方味道太杂乱。“不过卡莉达说得不错,高档酒吧开在这种地方,鹤立鸡群。这真的能有足够的客源?或者说,这种层次的客人真的会到这种酒吧街来吗?” 老董一点就通:“他们真有违规交易项目啊?” 姜山宁端着酒杯靠在卡座上环视四周,这个位置很隐秘,但能够让她看到酒吧大厅的全貌。大厅里的人确实不多,卡莉达说这里的客人进多出少,那么进来的人都去哪儿了? 如果这里就是灵力结界的入口,酒吧只是个幌子而已,一切就能说通了。 两个人坐着坐着,天色渐亮。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姜山宁留意着他们身上的味道,没多久,果然在两个客人身上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倒不是灵力的气味,是一种奇特的、淡淡的、混杂着血腥的香味。 她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三下,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董粟起身:“我去洗手间,你在这儿等着。”说完摇摇晃晃地走向这位客人来的方向。 姜山宁戴上蓝牙迷你对讲机,打开手机进入工作频道。董粟那边传过来的声音一开始有些吵闹,后来就安静下去,只有遥远的音乐声。 他压低声音:“前面有一个后门,但是有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守着。我估计够呛,得靠你。” “没问题,你苟住,我来了。”姜山宁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往那个方向过去。董粟在频道里指引她:“进入走廊后,在第一个卫生间这里左转,然后在第一个岔路口右转,一直走然后下楼” “什么人!”对面传来一声怒斥,然后陷入混乱,董粟骂了句脏话,似乎跟他们打了起来。姜山宁见四下人少,干脆拔腿狂奔。她正下楼梯,迷你对讲机里就只剩“滋啦滋啦”的电流声。 “喂?老董?”姜山宁皱起眉,敲击着迷你对讲机,“听得到吗?” 这下彻底没了声音。她掏出手机一看,老董已经没信号了。“啧”姜山宁皱眉,收好迷你对讲机和手机,一边跑下楼一边从裤兜里摸出来一团鞭子。 转下楼梯,还是个通道,前方传来打斗声。姜山宁跑到尽头一拐弯,就看见几米开外被保镖们围攻的董粟。 姜山宁握着鞭子一抖,长鞭飞速往前掠去,卷起一个保镖的腰。再一拽,保镖就飞了出去,还砸倒了仨。 董粟的压力瞬间少了一半,一拳冲着面前保镖的眼睛打过去,紧接着飞起一脚踹向另一个,结果这保镖纹丝不动,董粟自己反倒被弹开后退好几步撞上墙。 这一脚,就是个壮汉也该退几步吧!董粟头皮发麻,转头和姜山宁说:“这不对劲!” 突然,他感觉有风袭来,下意识避开后偏头一看,姜山宁的鞭子及时缠住了保镖的手,他刚松口气,鞭子就“啪”一声,断了。 董粟躲闪不及,姜山宁用鞭子拽了他一把,把他拽到身后:“靠,你得赔我一条鞭子!” “报销找主任!再做找三石啊!” 姜山宁没空跟他废话,鞭子一抽,直接卷向一个保镖的脖子,脚下快速跑动,把两个隔得最近的保镖捆在了一起,然后灵活地骑上最高最壮的那个保镖的肩膀,从裤兜里摸出来一支银簪,毫不留情地扎进他的眼睛里。 整个通道瞬间被惨叫声填满。 最后一个保镖见情况不妙,居然掏出来一把枪。 刚刚跳下地面站好的姜山宁:“……”居然他爹的有枪!国安二局的枪只针对灵能者和灵物,况且这次他丫的压根儿不让带枪啊! “哈哈,那什么,有话好好说?” 此时被鞭子捆住的两个保镖也挣开了束缚,撸起袖子冲着姜山宁和董粟走来。 啧,蠢货。 “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我们束手就擒……”姜山宁嘴上这么说着,却在保镖靠近她时一个撩阴脚飞起踹裆,然后趁机一簪子捅进另一个保镖的脖子。 沉闷的枪声骤然响起,姜山宁和董粟一人一个保镖当肉盾,毫发无损。她手里的簪子朝前飞刺而去,将持枪保镖的手腕刺了个对穿,枪“啪嗒”落地。 姜山宁把手里的肉盾扔向一边,上前去拔掉簪子,把断鞭团吧团吧塞他嘴里,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然而门内并没有什么危险涌出,只是黑漆漆一片。董粟把手机掏出来打灯,依然驱不散黑暗。 “难不成找错了?这好像只是个空房间。” 过了一会儿,却不见有人回答,董粟这才发现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姜山宁,已经不见了。
第九章 玲珑骰子09 斗场
漆黑的巷子里突然金红光芒一闪,出现一个金红色长发的男人,脚边还蹲了一只穿着花裙子的无毛猫,金色猫眼像两个小光点。 猫咪仰头,张嘴说人话:“怎么会突然来玲珑骰子了?就这么一会儿没在她身边而已。” 然后又换了一个活泼的声音:“这可怎么办!爹爹,你得赶紧进去保护阿娘。” 男人冷笑一声:“你们闯的祸,让老子进去?” 猫咪小声吐槽:“我们闯的那个祸和这个有半毛钱关系么?” 然后换了一种沉稳的声音:“阿爹,你趁此良机也能和阿娘搞好关系。” 紧接着又换了一个妩媚的女声:“阿爹倒是想,怕是不容易呢,阿娘防备心太重了。” 能掐会算,掐不尽情感,算不尽人心,测不尽无常。她被不少身边人骗过、背叛过,后果虽有大有小,但无论怎样,真心真情被践踏的感觉都一样令人痛苦。 人是有保护机制的,这样的事发生几次,她便很难相信别人,习惯把事和人往坏的方面考量。 这样一来,如果日后真的发生了不好的事,那不过是“也就这样”;如果日后发生的是好事,那就很值得高兴啦。 盔甲可以自保,却难自救;很难穿上,也很难脱下。 黑猫回神,轻轻一笑:“应对方法也不是没有,唯真心坦诚可破。阿爹你可记住了呀。” 男人揉着太阳穴反抗:“我还没说要去呢!” 猫咪舔了舔爪子,起身爽快地说:“好吧,那么阿爹,我们去了。阿娘对猫咪的防备心确实小多了,我们应该很容易就能和她成为最好最好的……” 男人忍不住了,拎着花裙子的领子把猫咪拎起来扔出去:“滚!回去给老子查到底是谁把她引来的!” 猫咪飞到半空中,突然消失不见,只余声音:“好的呢爹爹~” 男人烦躁地捏着山根,叉着腰走来走去,似乎在考虑什么十分纠结的事。最后,他叹口气,将长发绾起来用鸭舌帽扣住,往热闹的地方去了。 …… “亲爱的女士,欢迎来到玲珑骰子!请选择您的下注场次、对象与金额。亲爱的女士,欢迎来到玲珑骰子……” 姜山宁进入门内后,只是感觉被人从后面推了一下,便从一片黑暗跌入了一片光亮之中。她下意识挡住刺眼的白光,再睁眼时,只见自己身处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有个机器人站在她面前,对她机械地重复话语。 姜山宁微微弯腰,仔细看机器人脸上屏幕滚动的文字。 【金玉阁:阿白(1:10)VS 小旋风(1:20),中场 16:52 存金楼:裂心(1:10)VS 天狗(1:30),上场 20:07 双玉台:张三(1:80)VS 李四(1:20),中场 8:22 ……】 神他爹的张三李四小旋风,这也太敷衍了。 姜山宁问机器人:“不能不下注?” 机器人停顿一秒:“请下注。首次下注有赠品,可获得甜品券*1,餐饮券*1,住宿八折券*2 哦!” 那这就是不能不下注了。姜山宁看了看,最低一注一千块,于是咬咬牙随便下了一注“裂心”。 “恭喜女士下注成功!首次请下载玲珑骰子 APP 并用此账号登录,初始密码为 666666,登录后请尽快更改密码。赠品已成功发放卡包中,可以直接在 APP 内使用哦!”机器人屏幕上出现被粉色爱心簇拥的二维码和一串字母,“祝美人姐姐玩得愉快!” 姜山宁扫码下载 APP 并登录后,屏幕上还出现了个萌萌的表情。她趁机揩油一把小机器人,机器人叫着“人家好害羞呢”转着圈圈离开了。 “……啧,谁开发的这么有少女心。”姜山宁一边嘟哝,一边环顾四周,看到一扇写着“存金楼”的大门,于是往那边而去。 门口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请您出示会员码。” 姜山宁在 APP 上找了找,找出会员码拍在它脸上的屏幕前。 “验证成功,欢迎光临。” 大门打开,姜山宁心血来潮又摸了一把机器人,结果这一位比较没趣,什么反应都没有。 她于是揣好手机进门去。门内像古罗马斗兽场,人山人海围成一个圈,都在看着下面嘶声呐喊:“裂心!裂心!裂心!” 有不少人不知道为什么长得非常高大,姜山宁踮脚尖也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只能努力往里挤。她刚挤到能看见一点点的地方,人群就激动起来,都在挥舞着双臂大喊:“裂心!” “嘶。”她伸手捂住耳朵,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旁边举起来的不止有人手,还有半兽态的手,以及……完全的兽爪。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可怜的世界观,本来就已经裂开了,现在直接有要碎成渣的趋势。 姜山宁摇摇头,现在不是管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摸清楚情况。于是继续往里挤。 这些人……也许有些不是人,身材高大的好处就是空隙也大,姜山宁猫着腰就能不断往前挤,总算是挤到一个能看清的位置。 高台之下是一个圆形斗场,里面有两只巨大的灵兽,一只大概是变异的犬类,看不出原本的品种,应该就是那位“天狗”。另一只变异猎豹,那就是裂心了。 这个灵力结界之内,竟然是黑斗兽场?但一个黑斗兽场怎么值得被放在苟主任说得那么危险的地方,奇怪。 天狗浑身是血,眼睛也没了一只,倒在地上起不来。伤痕累累的豹子则绕着斗场嘶吼,胜利者的喜悦和骄傲尽显。 “这么说我莫名其妙赚了一万?”姜山宁眨了一下眼睛,有一种被天降馅饼砸中的不真实感。 难怪世界上有那么多赌徒,这钱来得太容易、太多了。 “你如果在裂心身上下了一注的话,确实是。接下来还有两场,你可以追加哦。” 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姜山宁回过头,碰上对方温和友善的目光。 这男人比她高了大半个头,穿着宽松的短袖和长裤,戴着鸭舌帽,打扮得非常朴实无华。 但是架不住他长得好看。 该怎么形容……大概就是,每个部位都是完美的,不能动一分一毫,他不开口的话,就像一尊艺术雕塑。 放在别的地方姜山宁可能还会怀疑一下他是不是人类,因为似乎没有人能得女娲如此眷顾。但是放在这里,姜山宁只觉得他亲切无比,简直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帅哥,我还不太清楚怎么玩儿,要不你教我?” “好呀!”帅哥笑起来,嘴角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白牙。他往前挤了一步,和姜山宁并排站着,“它让你下载的 APP 点开,里面就有一个下注板块,你要追注裂心的话就找到他,下几注自己输入哦。你现在账户里还有一万一,十一注,不够的话可以在这里充值……我的建议是,可以全下裂心哦。” 姜山宁:“嗯嗯……嗯嗯好……好的……谢谢!” 中场还有二十分钟开始,姜山宁等得无聊,问帅哥:“忘了问你叫什么呢?我叫宁红豆。” 帅哥沉默了一秒,嘴角抽搐:“我叫丁阳。” 姜山宁点点头,总感觉哪里不对,想来想去想不出,觉得大概是名字与外貌不符,差评。 “你经常来这儿吗?看你很熟悉的样子。” 丁阳摇头:“偶尔来罢了,主要是来找人。” 姜山宁想起来之前,苟主任说这附近有失踪人口,于是猜测其中可能有丁阳认识的人,唉,也是可怜。 “找人啊?相逢即是有缘,不瞒你说我是玄门子弟,算之一术很厉害,如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啊,给你打折!” 丁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宁宁好厉害呀!” 这人好像太自来熟了点儿,该不会是个花花公子吧?姜山宁干笑两声,把注意力从称呼上转移开:“哈哈,很多人这么夸我。怎么样,需要帮忙吗?” “那等待会儿离开这里,就劳烦宁宁为我算一卦了哦。”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姜山宁指着手机屏幕,“哦对了,你要不接着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这几个斗场有区别吗?” “这个啊……” 丁阳耐心地为姜山宁答疑解惑,听了十几分钟,她总算是明白了。 双玉台是普通人类的斗场,存金阁是灵物斗场,两个斗场里的佼佼者会被送往金玉台,灵、人混斗。 玲珑骰子的赔率,用 1:10 下一注举例,赢了可获得本金加本金的十倍,输了失去的不止是本金,还要再赔付本金的十倍。这种玩儿法,输得会很惨,如果有人赔不起,就需要付出代价。如果连玲珑骰子提出的代价都付出不了……那就只能被扔进双玉台或者存金阁自求多福了。 之前失踪的人和灵,大概率就是因为输得太惨被扣在了这里。 说着说着,中场就开始了。天狗和裂心休整一番后出来,精神许多。他们之间就是更为残忍夸张的猛兽斗争,姜山宁看了一会儿,低下头看手机。 丁阳见她心思根本不在斗兽上:“你好像不关心你的摇钱树呀?” “看你那么有把握,我的摇钱树大概率能赢。”姜山宁看了一眼斗场内,天狗又被裂心打趴下,裂心咬断了他的一条腿,“我只是……不喜欢厮杀。” 丁阳歪着头,似乎有些不理解:“不喜欢打打杀杀吗?” “倒也不是。打打杀杀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这只是手段,而不是核心。但这种厮杀的核心就是杀戮、残忍、血腥、暴力、痛苦……再加上金钱,这完完全全是为了恶心的欲望,罪大恶极。” 如果可以,她得把这灵力结界彻底毁了。不过国安二局肯定不乐意,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既达成了目的又不让二局为难她。 丁阳恍然大悟,嘟囔道:“啊,明白啦。” 中场结束得更慢一些,裂心险胜。不少人和灵物跟姜山宁一样,看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下注。 三场胜了两场,按理来说应该继续选择裂心,可是看起来他伤得也很重,比起上一场,赢得明显吃力很多。反观天狗,第一场伤得很重,中场居然还能让裂心这么吃力,搞不好下场可以反杀。 可是这个赔率,真的很搞人心态。目前裂心和天狗都是 1:20,她现在账户里有 12.1 万,如果下错了…… 姜山宁是个果断的人,但钱是姜大师的软肋,在钱的问题上她果断不了一点。她正在纠结,丁阳就靠近她小声说:“我的建议是,这一场全下天狗哦。” 有温热的气息喷在姜山宁的耳朵和脸颊上,她下意识避开一些,扭头看丁阳:“你说真的?” 丁阳直起身,拉开和她的距离:“真,比清蒸鱼还真呢。” 姜山宁被他逗笑了,但显然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只在天狗身上下了五注。就算赔,也只会损失十万多,不至于赔死。 她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赌的,不能把自己折进去。 但很快,姜山宁就有些后悔下少了。
第十章 玲珑骰子10 秘密
下场的裂心,居然真的处于下风。 天狗的伤已经被处理过,断腿也简单地接上了,他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一般,从一开始就对裂心进行凶猛的攻击。 姜山宁隔几分钟看一眼场内,过一会儿后皱眉看着他们,没有再挪开目光,“天狗的状态怎么……” 天狗突然变得厉害,并且不知疼痛,就像打了兴奋剂。 裂心已经趔趄起来,天狗往前一扑,强壮的前腿死死地把裂心摁在地上,血盆大口朝着对方的脖颈毫不留情地咬下去,霎那间,血光四溅! 姜山宁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想起来自己并不能改变这个结果之后,沉默着握起拳头。 四周还有一些押裂心的人灵不甘心地大喊着让裂心起来反击,但显然,这只是妄想。 天狗依然没有离开裂心身上,反而更加兴奋地撕咬着已经断气的豹子。并且,他身上的伤口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姜山宁并没有大赚一笔的喜悦,沉默着转身挤出躁动的人群,问丁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丁阳摇摇头:“猜测罢了。这种事情挺常见的呀,玲珑骰子靠这种反转赚了不少钱哦。一次两次不奇怪,多了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手段。” 不,不止是赚钱。 他们用在灵兽身上的东西没那么简单。一个有资格开在稀有灵力结界中的黑斗场,这恐怕才是它最大的秘密。 …… 玲珑骰子果然财大气粗,饮食区非常豪华,中餐西餐什么种类都有,用餐区还有中式西式、堂食包厢等多种选择,价格也有高有低。 姜山宁点了一份酸菜鱼、一份炒青菜,吃完以后还是觉得差点儿,又用甜品券兑了一份芒果千层。 对面的丁阳已经吃完了,姜山宁不好意思地笑着看他:“你要是有事儿的话可以先走,不用等我。” 丁阳:“我的事儿就是找人呀,宁宁答应了帮我起一卦的。” “哦对。那你等我吃个甜点。” 这时机器人把她的甜点送到桌前:“美人姐姐,请享用您美味的甜点哦!” 嘶,这调调,有点熟悉。 姜山宁把甜点端到桌面上放好,又趁机摸了一把小机器人。 机器人果然在她面前转起圈圈:“啊啊啊人家害羞死啦!” 姜山宁伸手摁在它头顶,把它摁停了:“是同一个机器人吧,小可爱。” 机器人屏幕上是一个卡通的捂脸害羞的表情。 “这可不是机器人哦,玲珑骰子没这么多闲钱搞这个。”丁阳身体往前倾,手肘搁在桌面上,支着下巴,“宁宁对这个小东西感兴趣呀?” “对啊多可爱。”姜山宁对机器人上下其手,机器人屏幕上的表情越来越红,“诶不过,不是机器人是什么?手感就是机器人啊。” “宁宁感兴趣的话……我抓给宁宁看。”丁阳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安全之后,伸手在机器人头顶敲了敲,然后五指一抓,一条粉红色就被抽了出来。 机器人屏幕闪了闪,黑屏了。 他手一转,手心朝上,一个圆溜溜半透明、圆眼睛小嘴巴、头顶还有一朵粉色五瓣小花的东西飘在他手掌上,被他送到姜山宁面前。 姜山宁整张脸都在抽搐:“靠,这是什么?” ……可怜的世界观。 “这灵力结界中的花灵,用这个,都不用花钱呢,给一口灵力吃就成。”丁阳刚收回手,花灵就“咻”一下蹿回机器人身体里,屏幕又亮起来。 “诶”姜山宁还想留住它,它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丁阳支着下巴,眉眼弯弯,乖巧极了:“它是被连接在某个大灵身上的,你还想要的话,我之后可以把它彻底拽出来给你,不会被发现哦。” 最后冲姜山宁狡黠地眨眼睛。 他爹的,能不能不要恃美行凶!这谁顶得住? 姜山宁愣了愣,迅速回神。 宝贝儿,冷静,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帅哥明显有问题。 “真的吗?”姜山宁笑起来,眼睛里却都是警惕和试探,“你知道得好多啊,会的也好多。” 丁阳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怀疑一样,依旧十分友好:“找人嘛,情报自然要摸透一点。” 这理由倒是好,可是连国安二局都不知道玲珑骰子里的情况,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而且,他身上一直没有灵力的气息,但他刚刚切切实实使用了灵力。 很好,冷静了。 姜山宁随意敷衍他两句,埋头吃甜点,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 她三下五除二吃完芒果千层,终于是饱了,把叉碟推到一边,摸出来几个铜钱,看着丁阳,目光坦荡:“来,我给你算!不过,我需要你一根头发。” “嗯?”停顿片刻,丁阳笑了笑,“好呀,没问题,宁宁随便拔哦。”说着就把鸭舌帽取下来,黑色长发瞬间散落,长至腰间,光亮顺滑。 看得姜山宁眼睛都直了。 靠!不公平!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就算了,发质这么好?! 丁阳在她逐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随意拔了一根头发下来递给她,又把长发绾起来用鸭舌帽扣住。 铜钱叮叮当当一阵,在桌面上安静下来。 姜山宁习惯性地用食指扒了扒铜钱:“卦象显示,你所寻之人离你非常近。这就奇怪了,你没发现过她吗?” “嗯……也可能是这里人太多啦。”丁阳略一思索。 这倒也是,就斗场那人山人海灵山灵海的样子,隔一米远大概都看不见人。姜山宁继续说:“你且安心在这里呆几日,会找到她的,而且你们两个前世有缘无分,今生会得圆满。” 丁阳面上讶然一瞬,看着姜山宁慢慢笑起来,只是笑得有些僵硬勉强:“是吗?哈哈。” “哎呀,良缘难得,我做了这么久的神棍……神算,也没见过几个。”姜山宁把手机掏出来,“这也是我的福气,就不收你钱了,加个微,以后你俩结婚记得给我发请帖和喜糖,我要坐主桌!” “好……好的哦。”丁阳慢悠悠把个人二维码调出来让她扫。 这可疑的帅哥微信倒是十分正常,昵称是“朝阳”,头像是一只可爱的黑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猫都长得差不多,她老觉得这只黑猫和煤球长得非常像。 “诶,我家楼下也有一只黑猫,叫煤球,我经常去喂它。你也有一只黑猫吗?” 丁阳点点头:“捡来的流浪猫,当孩子养,很可爱吧?” “它叫什么呀?” “叫……九九。” “嗯?是重阳节捡到的?” “不是,猫有九条命嘛,所以叫九九啦。” “挺有意思的,诶,九九多大了?公的母的啊?” “快四岁了吧,是……嗯,母的……” …… 反正晚上也要住宿,姜山宁干脆趁中午歇场的时候就开了间房,还能上床休息会儿。 “一叶障目,两塞闭耳。” 她盘腿坐在床上,结了一个结界,然后从兜里摸出来一根金红长发。 等等,金红色?! 她惊讶地拎着头发打量好几遍,这是丁阳刚刚拔给她的头发,竟然变成了金红色?! 金红色,最近这个颜色在她的认知中可不太妙。姜山宁的面色严肃起来,用符纸把长发裹好,在香炉里点燃,把香炉放在身前。 “追本溯源!” 烟雾袅袅,姜山宁闭上眼睛,片刻之后睁开眼,已身处一间简陋的房屋中。 这里,是丁阳的记忆。 “呜哇哇” 木床上睡着一个婴儿,身边围着几个长相稀奇古怪的灵物,扰得她不住啼哭。姜山宁是借助丁阳的眼睛在看,不想看也闭不上眼,艰难地消化“怎么又有具象化生物”这个情况。 婴儿皱巴巴的面容逐渐放大,似乎是丁阳吻了婴儿的眉心。 “咿……” 灵物们瞬间惊叫着奔逃四散,婴儿也不哭了,嘴里小声咿咿呀呀的,晃动着手脚盯着丁阳看。 丁阳伸手轻轻捂住她的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金红光芒一闪。婴儿再睁开眼时,黑溜溜的眼珠子四处乱看,伸手往上乱抓,显然已经看不到丁阳了。 这么说来,这个孩子原本是可以看见那些东西的,但被丁阳……按照玄门的话说,是封住了“阴阳眼”。虽然她一直不信这种东西,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总不能是丁阳造假记忆吧? 不过正因为她不信这些,所以从未仔细了解过,封阴阳眼这么简单吗?还是说,丁阳太厉害? “没用的婆娘,就生了个女娃,还是个扫把星!”屋外传来男人愤怒的吼声。 “不、不是扫把星,先生只是说、说她能看见……”女人怯懦地小声反驳。 “能看见脏东西!还不是个怪物扫把星?!本来就是个女娃子,没啥用,居然还这么倒霉催,赶紧扔了好!” 丁阳闻言,出门去一人给了他们一巴掌,当然,他们没感觉到。“蠢货,什么扫把星,老子看你们比较像扫把星。不就是多了灵眼而已,世上蠢货真多。” 咦,灵眼? 姜山宁心中一惊。阴阳眼是阴阳眼,灵眼是灵眼。据玄门历史记载,灵眼可不多见,有灵眼的都是大佬中的大佬。 可是,没听说现在哪个大佬……哦对,灵眼被他封了。 唉,有点可惜。 女人反驳男人:“她才那么点儿大,扔了会死的!” 男人嘴上不闲着,一双手也愤怒地四处挥舞,张牙舞爪凶神恶煞的样子令人厌恶。“死了不是更好,你舍不得个什么劲儿?老娘们儿妇人之仁!你给老子赶紧养好身体努把力生个儿子,不然老子把你扫地出门,你滚回你娘家去看你还有没有脸做人!……” 女人那刚被激发出来的、少得可怜的母爱被男人的愤怒浇没了,不敢再出言反抗,只抽抽嗒嗒地哭。 一时间,逼仄的小房子里全是男人的骂声、女人的哭声,吵得姜山宁脑袋瓜子嗡嗡响,偏偏她此时的五感都来自于丁阳,压根儿无法自行屏蔽声音;她想回去看看那个可怜的婴儿,也没法自己行动。 就在她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场景一转,婴儿被扔在了村外的山林中,深夜寒冷,襁褓不御寒,她却好像察觉不到温度一般,依旧笑嘻嘻地咿咿呀呀,伸手抓飞来飞去的蚊虫。 过不久,蚊虫就把她咬哭了。 丁阳伸手把蚊虫都赶走,然后在她被咬的地方摸了摸,红肿便消失了。 嚯,上可驱灵下可驱蚊,这男人怪有用的,真稀奇。 “幸好这年头山里没有猛兽,否则我也不能过多插手,你就只能受苦了,唉……”丁阳席地而坐在她身边,一边赶蚊虫一边叹气,片刻之后恨恨地骂,“狗天道,总有一天老子掀翻你……” 姜山宁:“……” 没看出来这位居然是个暴躁哥。 不过,骂得好,多骂一点! 但他不能过多插手是什么意思?他这副暴躁的样子可不像是个理性的主儿,既然这个女孩儿对他如此重要,他又不满她的命运,为什么没有“惩罚”那对将她丢弃的夫妻呢?
第十一章 玲珑骰子11 来处
正想着,一股臭味儿传来,婴儿的小脸皱成一团,呜呜咽咽地乱动。 丁阳的骂声骤停,看着她:“……不是吧,拉了?这深山老林的我真是……” 他站起来,挠着头团团转。 姜山宁:“……”人类把拉撒列为难以启齿的东西,自然而然地不太会去特意想这个事情,她也忘了还有这茬。 丁阳一时间想不出办法,婴儿越来越不舒服,放声大哭起来。 一下午晚上没吃东西,哭声还这么嘹亮,可见这崽子身体好啊。姜山宁的思维跑得老远,回过神来时,发现丁阳迫不得已在婴儿身上施加了个术法,应该是清洁之用。 婴儿感觉身体舒服了,又咧嘴笑起来,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哼什么。 丁阳松了口气:“这种小事儿应该不算插手,嗯,对。姑奶奶,快睡吧,都这么晚了,早睡早起身体好晓得不?”说着说着又开始唱摇篮曲:“风不吹,树不摇……” 声音低缓,温柔如春风。 婴儿肯定听不见他唱歌,但估计是困得不行,终于陷入了梦香。丁阳却没睡,依旧勤勤恳恳地赶蚊虫、唱童谣、骂骂咧咧,一直到大天亮。 嗯……这男人精神头也忒足了。 小婴儿嘴巴里哼哼唧唧几声,抻开手脚睁开眼睛,丁阳用只是虚影的手捏着她的脸:“宝贝醒啦!睡得好不好呀?有没有梦见什么好玩儿的……” 婴儿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当然不会做出什么反应,但是丁阳依旧高高兴兴喋喋不休,一个人说出了两个人愉快交流的感觉。 姜山宁倒是没觉得吵,反而觉得挺有趣。 临近中午的时候,婴儿饿哭了。 这孩儿被扔了没哭,在老林子里呆了十几个小时没哭,拉了哭,这会儿饿了也哭,可见孩子太小估计还真不知道什么叫“爹妈”、什么叫“抛弃”,只知道吃喝拉撒。 马斯洛需求理论,生存果然是第一层。 丁阳没办法给她吃的,她哭得越来越伤心,没过多久居然引来一个老婆婆。 “唉,造孽,哪家扔喽的娃儿……在这咋个行呢?”老婆婆四处看了看,最终把她装进背篓里带回家。 背篓里只有几株植物的根,她大概是上山来挖东西的,东西没挖多少,反倒捡到了个饥肠辘辘的小婴儿。 “嗯,这个人身上好干净。”丁阳跟在老婆婆身边喋喋不休,“我跟你说,你可得好好儿给我照顾她,不然等你死了,我把你的灵抓来撕了吃掉!……” 老婆婆不知道身边有个东西在咒她,到家之后放下背篓,着急忙慌地抱着啼哭不止的婴儿往别家去,一边往别家院里小跑一边喊:“姜二家的!在家不嘞!帮个忙喽!” 一个年轻女人从屋里出来:“咋个喽!”看到老婆婆抱着个孩子,连忙接过来,带她进屋,“哪点来的娃儿哦?” “扔喽的,后山捡回来喽,哭嘞太伤心喽,怕是饿的。你奶水够不够嘛?给她分几口,怪可怜喽。等哈我拿点鸡蛋给你,老母鸡也给你……”老婆婆生怕女人不答应,一个劲儿给她好处。 女人一边笑一边摆手:“我要你的做啥子喽!你好好留着自己吃。我娃儿喝不完我奶水,我正愁嘞,这娃儿给我喂喽!”她说着掀起衣服就给婴儿喂奶。 婴儿砸吧着奶水,哭声渐小,还咧嘴笑起来。女人欣喜地说:“你瞧她,多好看一个娃儿,姨婆,要不放我这里养得嘞?那我儿女双全喽!” “你家娃儿淘得很,你也照顾不过来,我捡的我养就成喽。我儿子也早没喽,就剩我一个,她就当是我小孙女喽。” 触到老婆婆伤心事,女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成嘛,那她饿喽你就抱过来给我,你也不要给我拿啥子东西,我见这娃儿也喜欢嘞,我自愿喂她不要你拿啥子给我,不然我就翻脸喽!” “好嘛好嘛……” 就这么着,婴儿成了老婆婆的小孙女,喝着姜二媳妇儿的奶水活下来。 这小姑娘活泼得很,聪明机灵,学东西很快。姜二家的儿子才会说话的时候,她已经能指着老婆婆院里的鸡喊:“老母鸡!咯咯哒!下蛋!吃鸡蛋!” 那家儿子走路还要人扶的时候,她已经能迈着萝卜腿儿满院子抓小鸡了。“鸟儿!阿婆我要吃小鸟!” 小鸡们惊叫着四散奔逃,一个院子里闹哄哄的。阿婆从厨房出来,无奈地把捣蛋鬼抱怀里,哭笑不得:“丫头儿,这是鸡崽,不是小鸟。长大喽就是母鸡公鸡喽,母鸡下鸡蛋给你吃,公鸡打鸣儿。” 女孩儿嘴一嘟,思考一会儿:“那我要母鸡,不要公鸡!吵我睡觉!”然后盯着满地跑的小鸡们,眼里都是精光,“阿婆把公小鸟煮给我吃喽!” 这小孩儿,也太好玩儿了。丁阳随意地坐在院里石头坎上笑,姜山宁也跟着他哈哈笑。 阿婆笑得停不下来,最后没办法,哄她说:“丫头儿,后日五年喽,阿婆要去山水庙还愿,吃不得肉喽,回来再给你炖小鸡吃要得不?” 姜山宁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山水庙……姜家村……阿婆…… 这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是谁?! …… 山水庙在村外几公里,山近顶、林深之处。 阿婆先前不小心摔过一跤,从那以后腿脚便不太好了,上山上得很费劲,上一段,歇一会儿。小女孩儿帮她拎着东西,迈着短腿儿也爬得气喘吁吁,固执地不让阿婆抱、也不把东西给阿婆。 山路曲折,前方只有茂密的树林,但石阶一转,豁然开朗。 林间开辟出空地来,斑驳的庙门安静地立在那里,庙门大开,里面似乎没有人。 小女孩儿好奇地探头往里张望,阿婆跨过门槛越过她:“丫头儿,进来喽,不能踩门槛儿。” “没事儿,我这儿没这么多破讲究。”一个响亮的女声从左边的屋子里传来,紧接着屋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不修边幅的女人,穿着交领上衣和宽松的藏蓝色裤子,脚上跛着一双布鞋。衣袖被她随意地撸到手肘上面,头发被她胡乱扎起来,头顶油亮油亮的,看起来大概好几天没洗头了。 声音和画面还在通过丁阳传递到姜山宁脑子里,但是她已经彻底愣住了,仿佛被一个玻璃罩子隔绝在这个世界里。 就是这座庙子,就是这个邋遢女人…… 这里是她的家,这个女人,是她的师,更是她的亲人。 “哟,这小豆丁儿,咋这么可爱!快给我抱抱!”女人把女孩儿抱起来,“早听他们说你养了个乖孙女,这回可算见着了!” “丫头儿,快叫师傅,魏师傅抱抱你呀,保你平平安安长大喽!” 师傅与师不同,师傅是门外人对玄门中人的尊称。 “魏师傅好!” 魏师傅,魏青野,长青山山水庙不知道第几代主人。 一声魏师傅,后来就成了一生的师。 魏青野上上下下看着女孩儿,“好好好,诶姜婆你挺会捡啊,这小孩儿挺有灵性,是个好苗子,给我当徒弟怎么样?” 丁阳叉着腰指着魏青野骂:“呸!当个屁的徒弟!你也不怕折寿!” 阿婆还没说话,女孩儿就摇头:“我是阿婆的心肝宝贝儿,我不能跟你走!” 丁阳满意地点点头:“啊对!别被她拐跑了!” 魏青野哄女孩儿:“不让你现在跟我走,我教你本事呢,你还是阿婆的心肝宝贝儿。” 女孩儿看着她,半信半疑:“真的吗?” “真!” 女孩儿想了想,问:“魏师傅,你看得见阿飘吗?” 魏青野表情夸张地回答:“当然可以,我超级厉害的,不厉害怎么当一庙之主呢!” 啧。骗子。 分明是因为她师兄妹姐弟和徒弟全都跑路去花花世界了,几乎不着家,就留她一个宅女看门。就剩一个,她不是一庙之主谁是?人家都不要的烫手山芋,被她捡起来罢了。 女孩儿抱着魏青野的脖子与她说悄悄话:“那你是不是能看见阿婆的儿子啊?阿婆好想他哦。” 魏青野面上笑容淡了淡:“啊……能,能。” “那你能跟他说话不?” “……能。” “那你能不能告诉他,我会帮他好好照顾阿婆!我会让阿婆活一百岁,每天都有肉吃!” “……啊,哈哈,能,能。我很厉害的,包在我身上。不过你要答应以后做我徒弟哦!” 这个老骗子。 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姜山宁能清楚地发现魏青野的不对劲。她们一起生活了很多年,说得粗俗一点,对方撅起屁股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老骗子的表情非常不自然,是心虚,也是悲伤。 因为还没等到女孩儿能清楚记事的时候,阿婆就去世了。 阿婆没有活到一百岁,也没能天天有肉吃。 后来她在女孩儿的心里,只是浅浅淡淡的一道影子,不论女孩儿如何回忆,阿婆都只是……浅浅淡淡。 …… “阿婆……”姜山宁一眼不眨地看着逗女孩玩儿的阿婆,想把她的样子重新印在脑子里,然而突然之间眼前一花,场景又变了。 女孩儿披麻戴孝,被魏青野接回庙里。这女人平日里邋邋遢遢的,这次倒是收拾得很规整,连顺滑的头发都盘得一丝不苟。 “姜婆把你托付给我,你以后就是我的关门弟子喽。你这一辈字辈是山,姜宁,你从今往后就叫姜山宁。” 她拉着女孩儿在殿里上香跪拜,一个不留神,香灰落在女孩儿手上,烫得女孩儿一下子就瘪了嘴。 丁阳立刻叫喊起来:“烫着了烫着了,小心点啊,这什么破香!”又对着女孩儿的手吹气,“呼呼,不疼哦。” 魏青野连忙抢过她手里的香掐掉,吹着她的手:“哎哟吹吹吹吹,痛痛飞飞!”然后又指着供奉的空白卷轴骂:“嘿你个老不死的,你敢烫我的小徒弟?!” 女孩儿刚想哭,就愣住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在卷轴和魏青野之间来回看。 丁阳用手锤了一下魏青野的头:“你骂谁是老不死的?你欺师灭祖啊!” 魏青野骂一声还不解气,把供桌上供的桃子拿走两个,拉着女孩儿跑路:“走走,为师给你掰根芦荟抹抹,再给你洗两个桃子吃,不哭啊!” 女孩儿忍不住问:“魏师傅,神仙会不会生气啊?” 丁阳摇摇头:“哪儿来的神仙,灵中佼佼者罢了。” 嗯,如果此话当真,姜山宁的世界观还能保住一二。 “嘶,叫师!你个小没良心的。”魏青野说着,剥芦荟的动作都野蛮许多。可怜的芦荟,被掰了不算,还被当做出气工具。“她生啥气喽?!她烫你,她没理,她就得闭嘴。” 丁阳继续爆捶魏青野的头:“她都死了几千年了关她屁事儿,你别乱扣黑锅!” 魏青野摸摸头顶,莫名其妙地看看上面,小声嘀咕:“咋感觉头顶凉飕飕呢?” 姜山宁摸着下巴,这男人反应很奇妙啊。 怎么感觉,他认识祖师奶奶?
第十二章 玲珑骰子12 有聘
啧,好荒谬的感觉。姜山宁打了个寒颤。 “哦,师。”女孩儿不情不愿地喊一声,又问,“这个神仙惨惨的怂怂的,是哪个神仙啊?” 魏青野被她逗笑,拿着芦荟轻轻抹在她手上:“咱山水庙的祖师奶奶,少厄娘娘。” 女孩儿不解:“饿肚子的饿吗?” 魏青野笑出声:“厄运的厄!” “什么是厄运啊?” 魏青野把芦荟随意扔在花坛里:“嗯……大概就是倒霉喽。” 女孩儿歪着头思考一会儿,低头小声说:“那我懂喽,我就很厄运,被人扔喽,阿婆也没喽。” 魏青野脸上笑容一收:“呸呸呸,不要说这种诅咒自己的话。有福之人不入无福之门,他们不要你是他们配不上你,这是你的福气。至于阿婆,每个人都会死喽,死亡不是厄运。阿婆去找她的儿子团聚喽,你要为她高兴。” 女孩抬头认真地看着她:“师也会死吗?” “……”这倒霉孩子。魏青野无语地翻个白眼:“会,老子又不是老不死的。” “可是那样的话,我就没人要喽,不是厄运吗?” 丁阳伸手摸女孩儿的头,笑得一脸幸福:“没事儿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山倒悬、水倒流都不会走。” 姜山宁嘴角一抽,突然有个不太好的想法丁阳找的那个十分重要的“她”,就是自己吧?! 难怪卦象奇奇怪怪,还有良缘难得是什么鬼……虽然但是,嗯,她确实很吃他这一挂的。 但是这一挂的男人太太太少,导致她到现在为止也就谈过一次恋爱。后来觉得没意思,就再也不谈了。 可惜,愤恨,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却有大问题。 “我该说你机灵还是傻缺,嘿。”魏青野挠挠头,把孩子拽起来,“走,带你爬山去,人累喽就不会想些有的没的喽。” 女孩儿拽着她:“我还没吃桃子!” 魏青野:“……” …… 后面的事不用再看。 姜山宁留恋地看一眼小破庙,闭眼喝一声:“归!”便又回到了房间里。 她爬起来撤掉结界,咬牙切齿一通,终于还是冲出房间去找丁阳。 对方订的房就在她对面,她“呯呯”拍门:“你给我开门!” “来啦来啦,别急哦。”门里传来丁阳不紧不慢的声音,听得姜山宁无名火起,门刚一开一条缝,她就一脚踹开门进去,反手关好门后,把一脸懵逼的丁阳摁在墙上。 丁阳眼睛努力往下看,看见她手里尖利的簪子正抵着自己的脖子:“哈哈,宁宁,我的致命点不在这里哦。” 这东西真不按常理出牌啊。姜山宁冷哼一声:“那在哪儿?” 丁阳笑着眨眨眼:“心脏哦,它是我的灵力来源,挖出来,我就会开始衰竭。” 姜山宁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真会回答,但是一看他这副不着调的样子,又觉得他根本就是张口胡诌。“别扯些有的没的,你是不是会造假记忆?” “宁宁不是不信这些吗?”丁阳讶然。 “我都信有你们这些能变成人的动物了,还有什么是不能信的?”姜山宁用簪子戳戳他的脖颈,那白皙的皮肤顿时出现小红点,向周围洇开。她的目光顿了一下,凶巴巴地恐吓他:“别给我扯别的,问什么答什么,不然老子给你送局子里去!” 丁阳举起双手:“遵命,您请问。” “你是不是知道我要查你的记忆,所以故意给我看那些?” “唔,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OK?” 丁阳乖巧点头:“是。” “是真实的?” 丁阳:“比真金还真哦。” “……”这样子看上去是真不像真的。姜山宁从兜里摸出来一张符,符纸无火自燃,被拍进他额头里成了个橘红色的火焰印记。“那些记忆是真的?” “是真的,保真!只不过我的记忆太长啦,我只能截取给你看。” 额头上火焰纹没有变色,是真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问得好犀利哦。”丁阳委屈地看着她,“我是灵兽。” “多大了?” “四千多岁了哦,年轻体壮。” 神他爹的四千多岁、年轻重点是额头火焰居然还是不变色姜山宁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为什么跟着我?!” “这个嘛,因为……”丁阳眼珠子一转,笑起来,又露出洁白的小尖牙:“我们有聘呀。” 她迷茫了半天才想起来,“聘”就是现在说的“契约”。 不是,什么叫“我们有聘”?老天给她自带了一个契约灵兽?这玩意儿不是传说吗?别太荒谬。 为什么他额头火焰不变色啊啊! 好离谱的世界,该不会她还没睡醒吧? “你别不信嘛,我有证据哦!”丁阳嘻嘻笑着,“有聘为证。” 相传灵兽能力太强,他们如果想在人间自由行走,就一定要与人类建立关系,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得有“监护人”。 这个“关系”一开始是以真挚的情感为系,叫做“聘”,可见其敬重珍视。但是后来慢慢变味了,人类贪图灵兽的能力,把他们当爪牙来养,这个时候的“关系”是主人与奴仆之间的,叫做“契”。 现代社会影响,这种关系也叫做“契约”,是主仆还是亲朋就得看具体情况啦。 国安二局里倒是有人契约了灵兽,但她从未见过那些灵兽变成人啊。灵兽变人,这跟修仙小说似的! 姜山宁只当是他们养了非常聪明的变异兽类做伙伴。 得嘞,现在,这个能化成人形的灵兽,亲口说与她有聘。 额头火焰还是没有变色。 该不会失灵了吧,哈哈,哈。 姜山宁正想着,就见丁阳眉心浮现出一点红色。身体里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游走,她眉心一疼,掏出手机一照……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红色。 “这什么契约?” 真言符失效,闪了闪就消失无踪。丁阳笑得十分乖巧,有问必答:“这个聘叫‘三生’,因为一聘能管三世哦。” 哈哈,这什么破名字,虽说根据特点来看确实没毛病,但听起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三生三世?这不电视小说里爱情专属吗。 姜山宁彻底无语凝噎。 这哪里是老天给她分配了个契约灵兽啊,这是老天给这老不死的灵兽分配了一个童养媳吧! 这他爹的,好狗血。 姜山宁狠狠掐一把丁阳的胳膊,把对方掐得“嗷”一嗓子,皮肤瞬间红了一片。 “……” 他是瓷娃娃吗碰一碰就红? 他爹的,这么荒谬的事居然是真的。 姜山宁和丁阳大眼瞪小眼。 怎么办?急,在线等。 诶等等,人嘛,要学会变通。 从记忆中看,这灵兽对她怪好的,带在身边应该也没什么事儿。更重要的是,他的问题很大,必须呆在她身边,方便监控。而且……她真的好吃这一挂!帅哥量太少,且行且珍惜。万一顺便谈个恋爱,那不是既赚了、又帮社会控制住了一个隐患? 哎呀,真聪明。 丁阳看着姜山宁迟迟不做声,开始心慌。他脑子里正在光速滚过《和陌生人交朋友的 108 种方法》之时,姜山宁终于有了动作。 “啧。”姜山宁用簪子挑着他的下巴,勾唇一笑,“哦我亲爱的灵兽,丁阳是个假名字吧?” “?”这个走向没遇到过啊,丁阳懵懵地眨了两下眼睛,“啊,我叫亭曈。” 姜山宁恶劣地凑近他,轻声说:“哦,小亭啊……” 亭曈的人类眼睛被吓成了金色竖瞳,不过只是一瞬间。“啊,哈哈,宁宁怎么叫我都成,都成。” 姜山宁把簪子插回裤兜里,伸手扒他的眼皮:“诶?你刚刚是不是变了一下?你不长这个样子吧,变回来我瞅瞅嘛,我好好奇哦。” 亭曈努力把头往后仰,妄图躲开姜山宁的魔爪,奈何后面是墙。“我那什么,我本来就长这种帅哥的样子哦!” 姜山宁“哟”一声。灵兽该不会也有容貌焦虑吧?“没事儿,你变嘛,你是不是金红色头发,刚刚那个是金色的眼睛?超级帅的好吧!人类帅哥有什么意思,对比起来太没意思了!” 亭曈狐疑地看着她,她的兴奋和期待确实不像是装的。小姑娘某些方面和别的人类有点不一样,比如在国外时那极度不正常的弑杀行为。喜欢他那种非人类的样子,好像也不奇怪。 “好吧,宁宁喜欢的话,就给宁宁看。” 姜山宁后退两步,点头如蒜捣。 亭曈身上泛起一层金红光芒,黑色长发逐渐化成金红色,眼睛变做金色兽瞳,耳朵是尖尖的;嘴巴几乎咧到耳根,里面全是细密的尖牙,嘴角还有两颗比较长的。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多大改变。 “哇哦!”姜山宁努力忍住摸摸他头发耳朵的冲动,手上比划着,口中喋喋不休,“诶,你们是不是有人形,半兽形,本体?这是你真实的人形吗?真的,帅爆了!你本体是什么?有没有翅膀之类的,要是有的话那更帅了……” 亭曈听到“翅膀”两个字,瞳孔又被吓成了竖瞳。他怀疑对方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是去探究对方的神色时,只能看出兴奋和好奇。 可他了解姜山宁,知道她善于伪装。 亭曈急忙转移话题:“宁宁!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下午的斗场快开了,我能保你赚得盆满钵满哦!” 小财迷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嗯?你是财神貔貅吗?” “啊,不是。没有这种东西哦。” 姜山宁心想:咦,貔貅没有,穷奇是不是也没有?也不对,或许是他也不信有貔貅这样的东西。 亭曈讨好地笑着:“我只是熟悉他们的比赛,能猜个八九分。” “哦”姜山宁盯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灵兽慌神了之后就变得傻不愣登的,眼睛藏不住事儿,里面写满“求求了别问了怎么办好想逃”。 反正真言符已经失效,这几天都没法儿再用。姜山宁暂时放过他,转身进屋拿矿泉水喝:“我来是找人的”她回头看着亭曈,“咔哒”拧开矿泉水瓶,神色变得有些冰冷,“你是我的灵兽,不会泄密吧?” 走过来正准备帮她开瓶子献殷勤的亭曈:“……哈哈,宁宁怎么能这样想我呢!” 姜山宁仰头灌了一口水,十分自来熟地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这不赶巧,我也是来找人的。我同事失踪了,应该就在这里面。诶你一直跟着我,应该知道是谁吧?小雨,三石。” “知道。”亭曈没地儿坐,只能坐在床上,金红色的头发太长,在洁白的被子上铺开一截,“不过他们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 姜山宁看着他那锦缎一样的头发,手痒地摸摸手指:“你就没有点特异功能,能找人那种?” “嗯……我有一个办法。”亭曈没有正面回应,“刚刚抓的那个小灵,玲珑骰子里的一切都是靠他们来运行的,只要那什么雨和石头的进来了,她就肯定能找到信息。”
第十三章 玲珑骰子13 花灵
姜山宁被他这个“雨和石头”的称呼逗得笑出声,亭曈现在草木皆兵,听她一笑又慌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人家一个叫江棠雨,一个叫杨磊,乱给人家取绰号很不礼貌好吧,你们灵兽在人间是不是得学会人的礼貌?”姜山宁晃着腿,“不止是礼貌啊,你还得遵纪守法。诶这样吧,之后我送你去培训,我们国安二局是有专门的灵兽教育部门滴……” “……”这跟被送进局子有什么区别!亭曈连忙开口,“宁宁!玲珑骰子里可危险了,我们抓紧找人吧?” 姜山宁一笑:“是哦,那我们先去抓个小花灵?” “宁宁等我就可以,我自己去。”亭曈起身就往外走,姜山宁盯着他的头发,终于没忍住伸手去捞了一把,顺滑的头发从她手心和指缝溜走,居然还是温热的。 亭曈一愣,回头看姜山宁。 动手动脚者坦然地笑着:“你头发真好看。怎么,不能摸摸吗?” 亭曈光速把头发盘起来,戴好鸭舌帽:“能、能。” 不会吧,摸个头发也会害羞吗?姜山宁搓搓指尖,上面还有那金红色头发温热的感觉:“我以后想摸的话会提前问你的。” 亭曈:“?!……” 这话,配上她甜甜的笑容,好怪。 亭曈觉得自己还是快跑为妙,于是说了一声“我去抓花灵”,就迅速溜之大吉。 姜山宁被他的反应逗得哈哈笑,还挺好玩儿。 她把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隐约有一股淡淡的、她很熟悉的香味。 唉,这么笨的灵兽,是怎么活几千年的,真神奇。 …… 两个小时以后。 姜山宁昨晚没睡,现在正在亭曈的床上睡得一点形象都没有,四仰八叉。 “我回来啦。” 亭曈敲敲门,但是门内没反应。他疑惑地闭上眼感知了一下,确定人还在他房间里以后,只能在门口坐下。 要命,刚刚忘记拿房卡。玲珑骰子里的客房门有禁制,只能用房卡开,否则会报警。 他等了好一会儿,实在有些无聊,便把花灵掏出来,粉红的球在他手里瑟瑟发抖,嘴里念念叨叨:“大人,不要吃我呀我不好吃呀大人!……” 亭曈不屑地冷哼一声:“谁要吃你,塞牙缝都不够。” “那那那大人抓我做什么呀?要把我养肥了再吃吗不要哇呜呜呜我养不肥的,呜哇”小花灵哭得眼泪犹如决堤之水滔滔不绝。 亭曈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夹着她头顶的花把她拎起来:“都说了不吃,你要是再哭……我就把你捏碎了哟。” 小花灵闭上嘴,努力止住眼泪。 “这就对了。”亭曈一只手手肘放在膝盖上,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把她拎到眼前,“你查查一个叫江棠雨一个叫什么石……杨磊的,现在在哪里。” 小花灵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再眨巴:“我我我……” 亭曈的脸突然变成半兽态,咧开嘴露出尖牙:“你不会不想帮我吧?” 小花灵刚憋回去的眼泪差点儿又飙出来:“我是说我尽量……”呜呜呜大人比传说中的更可怕,这个样子可不像是“不吃你”的样子! “哦……尽量。小东西,我把你彻底揪出来了,你吃不到他们的灵力,以后我才是你的衣食父母,懂不懂?”亭曈随意地把她扔出去,“赶紧滚去查,查不到就没灵力吃哟,嘻嘻。” 大人你别笑啊更可怕了!小花灵落荒而逃,留下一串晶莹的眼泪化成粉红光点。 亭曈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嘀嘀咕咕:“宁宁喜欢哪个小灵不好,喜欢这个哭包……不对啊,所以宁宁喜欢这种,可爱的哭包?难怪下午我慌神那会儿她态度那么好,还摸我……哦不,小二说了死变态没有朋友的,不能想这个,做灵兽要矜持。” 他说着说着,身后突然传来“咔哒”一声,是房门开了。 “嗯?我就说怎么门外有声音,还以为哪个变态在外面蹲点儿。你回来了怎么不敲门?”姜山宁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嘴巴还没闭上,就听见亭曈委屈巴巴地哭了。 “呜呜呜宁宁,那个花灵欺负我……” 哈欠尾巴被憋了回去,姜山宁的嘴巴卡在一半,她睁开眼睛见鬼一样看着亭曈,对方甚至真哭出了眼泪,正顺着脸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伸手在亭曈脑门上摸了摸,又摸摸自己脑门,嘀嘀咕咕:“嘶,是比我的热了那么一点儿,但也不至于烧傻。”然后问亭曈,“哥们儿,你该不会有多重人格……不是,灵格吧?” 亭曈疑惑:“宁宁不是喜欢这样的吗?那个花灵。” 姜山宁:“……”这怎么解释呢? 唉,他是能变成人样,但好像不太懂情感,伤脑筋。 她把亭曈先拉进屋里,关好门,然后努力跟他讲道理:“是这个样子的,她呢,本来长得就很可爱,你呢,本来长得就很帅,你学她只会让我觉得割裂和荒谬。” 亭曈点点头:“哦懂了,那我变成她那样” 什么玩意儿?不行!那肯定是帅哥香! “不行!”姜山宁着急忙慌之中没注意控制音量,反应过来之后又笑着温声细语地哄,“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学她,你正常一点我就很喜欢。” 亭曈接收到的信息:“你我就很喜欢。” 于是他高兴点头:“好的宁宁。那今早那个我你喜欢吗?” “……”他该不会真是灵格分裂吧?!这玩意儿能治吗?找到江棠雨之后第一时间得问问她。姜山宁干笑两声,“哈哈,喜欢,喜欢,反正就是你正常一点 OK?” 亭曈点头,眼泪说没就没,气质瞬间就不一样了,嗯,很熟悉,是早上遇见内味儿。 姜山宁摁摁太阳穴,转移话题:“那个花灵抓到了?查得怎么样?” “她去查啦,应该很快。” 正说着,一个半透明粉球儿穿门而入:“大大大人!”看见姜山宁后,害羞得变成深粉红。 亭曈冷着脸把她从姜山宁身边拎开了点:“有事儿说事儿。” 小花灵被他吓得一抖:“大、大人!没有江棠雨和杨磊。”眼见着她那可怕的大人就要张口用那尖利的牙齿撕碎她,又连忙补充,“只有张三李四!这几天只有张三李四符合情况!” 这小东西的脸是越来越红,亭曈很愤怒,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用眼神刀她。 “嗯?”姜山宁把她从亭曈手里捞出来,摸摸她头顶的花,声音都夹起来了,“乖乖不怕,张三李四是不是早上双玉台那两个?你有没有他们的照片呢?” 亭曈盯着小花灵,眼睛变成竖瞳,咧开嘴舔着尖牙。姜山宁抬头看他时,他的表情瞬间正常,找不出破绽。 奇怪,分明感觉到有杀气。 她狐疑地又看了两眼亭曈,低头对着小花灵笑得温柔无比:“没事,他归我管,不怕!” 亭曈:“……” “他归我管”,四舍五入等于“他是我的”。 他心想:嗯,对!她说我是她的朋友诶! 姜山宁看着突然就喜气洋洋的亭曈:“?” 帅哥精神果然有点问题,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 双玉台与存金阁构造不同,正中有一个台子,被高耸不见顶的笼子罩起来。 大学生模样的男生被推搡着从内部通道走上台子,身后的铁网门被关上时,吱呀响了好一会儿。 他习惯性扫视四周一圈,铁网外面围满人和灵,比早上多。 对面传来门打开的声音,他抬头看过去,对方是个陌生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硬生生有三个他那么壮。男人裸露在外的肌肉遒劲有力,身上有几道陈旧的伤疤,一只眼睛被眼罩蒙着,另一只眼睛透露着凶残和兴奋,看样子就知道不好惹。 “哦哟,怎么碰上这个独眼啦,小白脸怕是要输!” “是肯定要输好吧,早上他对手就是个小姑娘,不赢才怪。这场下独眼!” 四面八方几乎都是这样的声音,但他可没心思管这些蔑视,因为对方已经冲过来了。 “独眼!锤爆他的头!” “快点儿打死他,老子等着拿钱!” 他站在原地不动,冷静地看着独眼朝他冲过来,整个台子都在震动,带着他身后的铁网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他妈的,小崽子你不会动吗?哈哈哈哈!”独眼男人胸有成竹,满脸都是兴奋,铁拳毫不犹豫地对准他的眼睛砸过去。 然而下一刻,独眼愣住了,拳头上传来的触感明显是铁丝网,那小子居然躲了过去!速度快得像是突然消失! “?”独眼疑惑地往旁边看去,见他站在两米开外背靠铁丝网,淡定地摸了摸山根。 哦,眼镜被抢走了。 他习惯性推完眼镜后才想起来。 “搞什么啊,没打中?独眼你行不行啊!” “打他啊!你他妈愣着吃翔啊?” 铁网笼子外声音又大又杂。 独眼怒从心起,挥舞着拳头再次砸过去。 他一眼不眨地盯着那大而有力的拳头,在千钧一发之际淡定地挪了几步,又退到两米开外去了。 然而在外人眼中,他就像原地闪没又在旁边闪现。 铁网笼子外各种各样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像是沸腾开的麻辣火锅 “草,这人不对劲!” “小白脸是不是有灵能?这下有意思了。” “他妈的,老子不能输啊!独眼打死他!” …… “好久没见三石用灵器了。”姜山宁在最外围,举着望远镜一边看一边对身边的亭曈说,“他擅长的其实是制作灵器,我的鞭子就是他做的……他有一个自己做的本命灵器叫‘时钟’,能力是操控时间,厉害吧?” “凡人怎么可以操控时间呢,宁宁,那可能不是操控时间。”亭曈没有望远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杯果茶。 “嗯?”姜山宁偏头看他,“那是什么?” “应该属于精神控制哦。”亭曈见她感兴趣,举起果茶喂她喝了一口,耐心地跟她解释,“大概是通过灵器控制目标对时间的感知,让目标觉得时间快或者慢,从而影响目标的行动。他对自己使用了灵器,让自己速度变快啦。” “哦……”姜山宁继续举着望远镜看,说实话她都没看出来杨磊是怎么移动的,“但是就算他觉得时间快,受身体限制也不可能就动得这么快啊。” “灵能者都不能用常理待之嘛,宁宁。”亭曈见她一颗心都扑在杨磊的打斗上,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但立马又笑得更开心,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宁宁,还有一个人没找到呢,我有个办法哦。” 姜山宁的注意力果然被他转移过来,放下望远镜偏头问:“怎么说?” 亭曈指指斗场内:“下注,输光。” 姜山宁一笑:“默契!”
喜欢这种男主为迎合女主喜好变成奇形怪状(bushi)灵活改变自己风格的设定,小亭子对宁宁是真爱了,嗑一口!
谁能不爱精分双标呢(bushi)
第十四章 玲珑骰子14 监狱
夸了!夸了!有默契! 朋友关系又进一步,亭曈心里乐开了花,又殷勤地喂她喝一口果茶。 “得找个输得快的下注去。”姜山宁把望远镜扔他手里,掏出手机打开玲珑骰子的 APP。 这个 APP 的界面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变得粉红粉红的,还飘花瓣雨和小爱心。 “夭夭。”姜山宁用指尖敲击两下屏幕,屏幕上冒出来一个卡通小花灵,小声回答,“在的呢美人姐姐~” 姜山宁戳戳她的脸:“你瞅瞅哪个输得快输得多,帮我全下进去。” 小花灵傻了,都没顾得上害羞:“啊?还不上会被送进双玉台的!姐姐你在外面是有矿吗?” 姜山宁两根手指扒拉着她,把她扒拉成扁平的小花灵:“有矿我怎么会给狗二局卖命……我就是要进双玉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夭夭“哇”一声哭了,屏幕上的花瓣雨爱心雨都变成了瓢泼大雨:“好危险的,像你这么漂亮的姐姐进去会没命的呜呜呜呜呜呜不要哇!”然后结结巴巴鼓起勇气问亭曈,“大、大人,您劝劝她嘛呜……” 说着说着声音变小,想起来大人不喜欢她哭,抿着嘴给憋住了。 “宁宁很厉害的,不用你瞎操心她。”亭曈骄傲地抬着下巴,斜着眼睛对夭夭表示鄙夷和警告。 夭夭瞬间被吓成了个芝麻大小的花灵点点。 姜山宁哈哈笑几声,拍拍亭曈的肩膀:“夭夭为什么叫你大人啊?” 她还在笑着,看起来只像是突然想起便好奇随口一问。 亭曈也随口一答:“可能我比较大只,比较威风。” “威风嘛,没看出来,帅倒是真挺帅,是我的菜。”姜山宁把他上上下下视奸两遍,完了还对他抛个媚眼。 亭曈:“……?” “我的菜”是什么意思?我的朋友? 嗯,那就好,加油! …… 想输得倾家荡产,那还不简单。 没过一小时,姜山宁就被两个黑西装大哥架走了。 “俺真莫钱呐!你们要带俺去哪啊!要杀人啦!不能杀俺啊!” “杀什么杀这是法治社会!你快闭嘴吧大姐!” “你们都搞地下黑拳了还法治社会呐?法治社会那你们把俺放啦!” “大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俺都说了俺莫钱呐还啥子嘛!啊啊啊呜呜呜……” “那就劳动还钱!很公平吧?很法治社会吧?大姐你不能不还吧?” “啥子劳动嘛,洗衣做饭俺都整不成嘛俺力气太大了衣服都洗烂了,俺爹就是被俺做的饭闹(毒)死掉的嘛俺整不成啊!” “力气大正好,送你去打拳挣钱啊,还完了的钱就自己留着,咱们人道得很,好几个台柱以前都是像你这样的,后来人家奋发图强身价上百万……” 姜山宁一路被架着走一路就这么跟西装大哥们胡说八道,弄得后面悄默声跟着她跑的亭曈差点笑出声被发现。 “打拳?打架莫!这个得打到猴年马月去啦!啊啊啊呜呜咳咳咳!”姜山宁嚎着嚎着,转过拐角遇到另一队人,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那俩黑色西装大哥也架着一个人,胡子拉碴、一二十厘米长的卷毛乱糟糟顶在头上、背心衬衫皱巴巴,不是董粟是谁? 董粟也看见了姜山宁:“?” “啊啊啊呜呜呜去双玉台打黑拳我不会死掉吧?”姜山宁装作不认识他,嚎得更大声了。 “哟,怎么又整了个女的?”对方的一个西装大哥乐了。 “可别说了,欠了八百多万。诶你们这个呢?” 董粟瞪大小眼睛。 “这个倒是没这么多,就一百多万,不过他拿不出来哈哈哈!穷鬼,也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 姜山宁左看看右看看:“哎嘛大哥,他也是要打黑拳还债?” “是喽。” 走着走着就走到一个电梯前,西装男把他俩推进去就走了。 电梯门“咣当”一声合上,姜山宁和董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电梯里有机械音响起:“宁红豆欠债八百二十万,大米欠债一百八十五万。人类灵能者,检测通过,移送双玉台。” 姜山宁听见“大米”两个字,哈哈大笑,董粟笑眯眯地说:“紧跟组长步伐,大米、红豆,都是粮食啊啊啊!” 正说着,电梯突然下坠。 姜山宁伸手拽了一把董粟:“老董啊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了你该沉稳一点。” 董粟:“……组长,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 “我永远十八。”电梯停稳了,门缓缓打开,姜山宁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补刀,“你今年就五十了。” “哼,五十怎么了,五十能退居二线。”老董这辈子最盼的就是退居二线,他正自豪地嘀嘀咕咕,对面就走过来个人,身后还跟着一只豹子。 那玩意儿呲着牙,牙上还挂着血肉。 “哟?怎么又是个女的。”来人扔掉手里的烟头,用鞋子在地上狠狠碾了碾。 “大哥,最近还有姑娘来吗?哎哟您告诉我呗,我害怕我抱个团!”姜山宁对他可怜巴巴眨眼睛,“您玉树临风人帅心善……” “得了,我不吃这套。之前确实来了个姑娘,不过打输后不归我管。”对方低头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我是老豹,这里管事儿的,跟我来吧。” 老豹和豹子一个在前一个垫后,押着两人往前走。 姜山宁和董粟对视一眼,脸上又挂起讨好的笑容:“好嘞豹哥!豹哥,为啥打输了不归你管啊?你人怪好的,我打输了去别地儿是不是就遇不到你这么好的哥哥了,会不会遭罪啊?” 老豹冷笑一声,回头看着姜山宁:“年纪不大心眼儿挺多。在玲珑骰子里,别耍什么小心思,你先活着再说吧!” 啧,果然管事儿的和小喽喽就是不一样,多说无益。 后面的豹子对着姜山宁低吼一声以示警告。她回头对上猛兽嗜血的眼睛,脑子里突然回想起那天晚上,月下楼顶的灵兽。 凶什么凶,长得比人家差远了。 “冷静啊大猫,我可不好吃。”她往前多走了两步,远离后面虎视眈眈的豹子,自言自语,“人有什么好吃的,脏心烂肺。” 一路无话,走过一条通道,又进了一扇铁门,面前的情形令姜山宁咬牙切齿。 这就是个条件恶劣的监狱,阴暗潮湿,腐臭、汗臭、排泄物的恶臭……各种臭味混在一起,熏得人眼睛疼。 做这个任务,赔钱就算了,还得被迫坐牢,还是这种破牢! 加钱!一定要加钱! 不然就把狗主任家洗劫一空! …… 姜山宁和董粟被无情地踹进监狱的集体牢房里。 是的,踹。 姜山宁揉着屁股:“他爹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踹过!给老子等着!” 远方传来豹子的吼声。 “吼吼吼,吼个屁,像是能吃了我似的,呸。”她咬牙切齿骂了两句,回过头一看,牢房里好几个大老爷们盯着她看,眼神实在说不上正经。 “看看看,看个屁,待会儿姑奶奶给你们眼珠子抠出来!”她冷笑一声,拽着董粟到一旁,从兜里摸出纸搓成条塞进鼻子里,拎起裤管蹲下。 “小姑娘,脾气还挺硬的,就是不知道拳头硬不硬。”身后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姜山宁回头看他:“我拳头肯定硬,打死过人的 OK?不过你怕是硬不起来喽。” 男人也没恼,只笑一声。 这反倒让姜山宁来兴趣了,干脆转了个身跟他面对面:“叔,你也是还不起才进来的?” “他才不是,他是纯倒霉被抓进来凑数的。”旁边一个小伙子笑起来。 “啊?凑数?怎么滴这破地方还卡 KPI 啊?” “卡啊,怎么不卡?不然人死的死没的没,根本不够!”这小伙子口无遮拦,被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后摸摸鼻子闭上嘴。 姜山宁鸭子步往前挪了两步:“不就那老豹和豹子吗,还都走了,也没见其他人,你们别怂啊都跟我说说,我初来乍到,还年轻,可不想死,怕得很。” “我看你可不像怕的样子。”男人笑着摇摇头,“反正啊,这地儿没用的人就会被送走,送走了的只有几个能回来的,回来也不是好事儿。” “不是,叔你这说和没说有啥区别嘛?”姜山宁见中年男人不说话了,又去盯那个大嘴巴小伙子。 小伙子被她盯得不好意思:“这里边都是眼睛耳朵,不能说,姐,您自个儿慢慢就懂了。” 说完也跑了。 姜山宁起身追过去:“就我一个姑娘,你们爱护女性一点好不好?诶,刚刚来的时候听老豹说最近也有个姑娘被送来,这姑娘又是什么情况啊?跟我一样欠了钱进来的?” “跟你不一样,应该跟我一样。”中年男人靠着墙抱着手,闭上眼睛休息。 那除了输钱进来的,总不可能有人跟她一样是自己进来的。难不成是拐来的? 不是,就江棠雨和杨磊那样的,谁能拐他们? “你说那姐姐啊,就是刘叔说的没用被送走了的。”小伙子在旁边小声说。 刘叔踹了他一脚:“小俊,你迟早被你这张嘴害死。” “呸呸,我闭嘴了,我闭嘴了。”小俊也学着刘叔往那一靠,不说话了。 “没用被送走”,早上江棠雨输了被送走了,那就是打输了要被送走? 姜山宁退回去蹲着,用手肘碰一下董粟,朝他抬抬下巴。 董粟立刻明白了。 “哎哟腿麻腿麻!”他一边叫一边换姿势,两只手撑在地上,不动声色地用灵力感知这里曾发生过的、和江棠雨有关系的场景。 片刻后也用手肘碰了一下姜山宁,手上小动作不断,又是敲击地面又是比比划划。 【被打了一针什么东西晕倒后又被架走了,三个人,领头的白衬衫西装裤还戴眼镜口罩,斯斯文文像个读书人,好像还有点洁癖。】 姜山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摸出手机来召唤夭夭,结果手机界面自己跳到了备忘录上,还自己打出一行字:【嘘戴耳机!】 姜山宁于是把耳机戴上,夭夭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美人姐姐不要说话,你打字我能看见。这里面不安全!” 【这里还有什么?】 “这是在一个怪物体内,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能通过他传递到电脑屏幕上。” 【那不就相当于监控吗?夭夭,你为什么把他叫做怪物啊?】 “他和我们不一样,我们是灵力结界里自然孕育出来的灵,只不过被大怪物的触角绑住了。” 这个结界里有自己的一套规则,现在不是建立玲珑骰子世界观的时候。姜山宁飞快打字:【好吧回头再说这个。亭曈呢?】 “大人和我们不一样,他进来会被发现的,只能呆在外面。不过我能当传话筒哦!” 【江棠雨被送走了,其中领头的白衬衣西装裤戴眼镜,像个读书人。你查查看能不能知道在哪里,如果能的话让亭曈把她送出去。不要打草惊蛇哦宝贝~】 “啊呜呜……”夭夭痛呼一声,似乎被谁给打了。 “美人姐姐呜呜呜,大人问您叫谁宝贝……”
太惨了 这还带远程操控的 “怪物”和她们不是一回事才被视为怪物 哎
唉,因为纯纯是实验制造的没有自我的东西,都分不清谁更惨了…………
第十五章 玲珑骰子15 药剂
姜山宁:“……” 【哈哈,叫他,叫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大人说‘遵命’。”夭夭停顿了一下,“大人问您,论不论死活。” 姜山宁:“……” 【你们觉得呢我请问呢???】 看来要收这帅哥还得费点事儿,要不回头还是送灵兽教育学校?算了,他估计能把学校拆了,到时候赔钱都赔不起,还是自己努努力自己教育吧。 “呜呜呜大人又打我哎哟……呜呜。”夭夭放声大哭,像一个被爹打了找妈告状的孩子,“他说‘谁跟你是我们,我跟宁宁才是我们’呜呜呜……” 姜山宁:“……” 唉,不对,怎么感觉像是自己给他们俩又当爹又当妈?命苦,头疼。 【你们玲珑骰子是不是还有拐人这项业务?】 “呜呜,我跟他们也不是‘我们’。”夭夭现学现卖倒是挺快,小声嗫嚅,“他们没有拐卖。”隔了一会儿又说,“他们就是 KPI 不够的时候去外面直接敲人带进来。美人姐姐要找的人就是被敲晕带进来的。” 敲闷棍啊,江棠雨应该能被敲到,可是杨磊的反应是非常快的,不可能敲到他。这可有意思了。 【那要是惹了麻烦怎么办?】 “不会的呀,都是调查过的。”夭夭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对劲了,“咦?几乎不会有人来找麻烦的呀。” 果然如此。 整件事太巧了,九成的“巧”,都是处心积虑早有预谋罢了。 耳机里沉默一阵,又传来夭夭的声音:“美人姐姐,你说的白衬衫,不是斗场的人,是玲珑骰子另一边的,我们信息不共享,我不知道。” 【玲珑骰子不就是地下黑斗场吗?】 “我的信息里,玲珑骰子有一块儿未知区域。初步推测是与幽冥药剂有关。” 姜山宁想起来之前裂心和天狗那一场的情况,当时推测天狗用了类似兴奋剂的东西。 【输了的人,会被打这个药剂对吗?】 “美人姐姐你好聪明嘿嘿。但是这个药剂成功率似乎不高。” 【成功率不高?失败了会怎么样?】 “我能知道的相关信息太少了,这是机密,屏蔽了我们。反正……送去那边的只有少数会被送回来。” 姜山宁心一沉。 江棠雨要是出了什么事,他爹的,跟他们没完! 【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尽快找到小雨,注意安全!】 “美人姐姐放心,大人很厉害的!”夭夭小声嘟哝了一句,“虽然大人很可怕。” 【可怕吗?我觉得还好啊。】 夭夭小声说:“……美人姐姐,你别说了,大人要飘上天了。” 哈哈哈哈,看嘛,多可爱,哪里可怕了? 【对了夭夭,你为什么叫他大人啊?】 “美人姐姐,我有事我先走啦,美人姐姐好好保护自己哦……”夭夭顾左右而言他,“对了,杨磊赢啦,下一场还是他上,美人姐姐你千万苟住别上,不然你们两个得折一个。保持呆在监狱,就暂时没有危险!” 夭夭说完就跑了,耳机里只剩微弱的滋啦滋啦。 正说着,监狱门一开,老豹和豹子又送了人进来。 一个斯文男生,一个肌肉壮汉。 是杨磊和独眼。 “哎哟,他们回来了!”小俊从装睡状态瞬间恢复到元气满满状态,“刘叔,你说他们谁赢了?” 刘叔翻个身背对他,这时候牢门打开,独眼被推进来。刘叔说:“那个读书的赢了。” “哇!好厉害,他咋做”小俊被独眼狠狠瞪了一眼,立刻闭眼装死。 姜山宁起身撑着膝盖活动腿脚:“哎哟腿麻腿麻。” 杨磊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但姜山宁并没有看他,而是低头对董粟说:“你也起来活动活动,一把年纪了这么坐着对腿脚不好!” 她的手指在敲击膝盖。 董粟坐着不起来:“你就是蹲着才腿麻,怕什么脏啊,学学我,席地而坐,舒服得很。” 姜山宁嫌弃地反驳:“小姑娘谁像你这么邋里邋遢……” 杨磊若无其事地回头往前去了。 “诶,他不跟我们住一起啊?”姜山宁扒着栏杆努力往外望杨磊。 “打赢的人住得比我们好多了。”刘叔掀开眼皮看她一眼,“嫌这里脏啊,打赢他你就能住好的。” “刘叔,你干嘛怂恿……”小俊面露不忍,刚出声就被刘叔瞪闭嘴了。 姜山宁嘴角上扬,不屑道:“就那个小白脸,我一个能打八个!诶,怎么才能上场打?下一场我要去!真受不了这里啊,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姐,你还是别去打了,他都打……”小俊刚开口,独眼就怒了,“妈了个巴子,你再说一句?!” 小俊缩缩脖子,怂怂装睡。 姜山宁拎起裤管重新蹲下,董粟冲她比比划划:【组长,你要做什么?】 她手指动了动:【打入虎穴!你就在这里苟着,努力装透明,注意安全,随机应变。】 董粟:“?” 怎么不太看得懂了?组长是不是背着他吃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情报? …… 一个小时以后。 监狱大门又打开了,这次不是老豹和豹子送人进监狱,而是两个西装男和一个白大褂走进来。 姜山宁连忙把睡着的董粟叫醒。 【是他们?】 董粟轻轻摇头:【另外三个人,但是看打扮应该是同一伙。】 “天呐这个环境!你俩弄着,弄好叫我。”白大褂似乎非常洁癖,刚进来就退出去了,站在门口和老豹说话,“死老周,知道我洁癖还让我过来,今天分明是他的活。” 老豹一笑:“我正奇怪,今天怎么不是周先生来。” “你可别好奇,好奇心害死猫,哈哈!” “这不是每次周先生一忙,我这里都有好事吗?”老豹悄悄给白大褂手里塞了什么东西,“李先生,就是不知道这次是多大的好事?” 白大褂掂掂手里的东西,大概是在衡量利弊,过了一会儿让老豹凑近了,压低声音说:“你要发财了!那个女的……” 就在这时,独眼突然大喊大叫起来:“我不去!我不去啊!我还能打的,相信我,豹哥相信我啊!” 说着还把两个西装男推开了,满牢房乱窜,上演猫捉耗子。 那个女的?哪个女的! 可恶!姜山宁烦躁地“啧”一声,见独眼往这边跑过来,她眼睛一转,计上心头,起身飞起一脚踹上独眼的下巴,高跟鞋细长的后跟差点儿没把壮汉的下巴戳出一个血洞来。 独眼疼得叫不出声,头晕眼花,仰头栽倒,被追过来的西装男控制住。 牢房里的人瞠目结舌。 看小姑娘漂漂亮亮一个,还以为她之前在吹牛,没想到真能打架。 刚才对她有非分之想的几个老男人后背一凉,默默往后退了退,妄图隐身。 另一个西装男赶过来,在独眼后脖颈扎了个注射器,药剂推完、独眼也晕了。 姜山宁看着那注射器,心想:这个会是“幽冥药剂”吗? “哟!这几天你这里女的都不得了啊!”白大褂的惊呼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过头笑着冲自己竖大拇指,“那当然,我打架就没输过!” 老豹不屑地指指独眼:“刚刚被你踹的那个,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那小白脸他都打不过,呸,没用。”姜山宁拍着胸脯保证,“豹哥,您换我去,我保准把那个小白脸揍得妈都不认!” 老豹笑了一声,但看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行啊,下一场就你去。” 牢房里的人眼神变了,从震惊、佩服,到怜悯。 姜山宁仿佛一无所觉,依旧呲着她的大白牙笑得傻里傻气:“说定了啊!不准换人了!耶!” 董粟摇摇头,组长哪儿都好,就是爱演给你看。 …… 亭曈臭着一张脸,捏着小花灵头顶的花花:“你到底有、没、有、用?” 夭夭想哭又不敢哭:“有有有,快了快了呜……大人,缺乏信息,未知区域十分危险,防守严密,乱闯会、会出事的!” 眼看着她大人那尖牙就要露出来了,夭夭求生欲起,灵光乍现:“美美美人姐姐说了不要打草惊蛇的!” 亭曈瞬间就从一只猛兽变成一只小猫咪:“……”好像,确实,说了。 夭夭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美人姐姐厉害,连大人都能管住呜呜呜呜……她用头顶花瓣擦擦汗,终于能专心查资料了。 大人温顺了,空气都好了呢! 又是没有被大人吃掉的美好一天!一定要努力做事! “大大、大人!”过了好一会儿,夭夭惊喜抬头,“我发现了他们的 bug!”怕她大人听不懂,又补充,“漏洞,空子!” “我听得懂哦!”亭曈屈起食指敲她的头,“快说。” “嗷!呜……”花瓣摸摸头顶,夭夭憋着眼泪,“就、就是,那边的所有系统用的都不是灵物,而是冷冰冰的科技。有个弊端就是、就是电和网!” “哦,那断了网断了电,不就瘫痪了。你都能想到,人家更能想到,这玩意儿能好断吗?”亭曈支着下巴,“美人姐姐说了不打草惊蛇的。” 回旋镖扎中夭夭,夭夭瘪着嘴泄气:“那就没办法了嘛……除非大人您……嗯。” 亭曈把她拎到眼前:“说话说一半是要被吃掉的哟!” “啊啊啊不要!”夭夭闭着眼睛视死如归,“除非大人变成跟我一样的花灵!” 呜呜呜死定了死定了,这办法好像没有可行性,就是随口一说嘛!而且就算大人能变,他这么伟大这么高傲的灵兽,怎么可能变小花灵嘛! 完了完了大人要生气了呜呜呜吾命休矣…… 头顶一松,夭夭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又飘起来,发现她大人居然没生气,反而在认真思考这个办法。 “也不是不行。”亭曈在心里衡量一番。 夭夭瞠目结舌,像是一个球上贴了三个圆圈。 “想什么呢蠢货,我能变成你也能变成其他人。”亭曈鄙夷地瞥她一眼,“现在立刻马上找,能自由出入两边的人。” “啊?哦!对哦!大人好厉害!”夭夭又信心满满地继续找资料,片刻之后却失声惊叫起来,吓得都不结巴了,“啊啊啊美人姐姐上双玉台打输两场了!” “什么玩意儿?”亭曈一脸不可置信,随即面露愤怒,一副要“帮宁宁报仇”的样子。然而转念一想,又疑惑起来,“对手是谁?” “李、李四……诶,这不是那个杨磊吗?”夭夭的花瓣挠挠头,独自嘀咕,“我不是让、让美人姐姐不要上场了吗?” 头上突然一紧,身体倏忽轻松,原来是她大人又把她拎了起来。眼前风景变化飞速,只剩残影,夭夭头晕眼花之间听见她大人说:“走,跟宁宁汇合去了哦,嘻嘻。” 夭夭在急风中凌乱:“啊?啊啊?”
第十六章 玲珑骰子16 千灵
姜山宁揉揉腿,这三石看起来文文弱弱一个大学生,踹人劲儿还挺大。 杨磊也意识到自己劲儿大了点,站在对面没再出手。 嘿,还挺死心眼。姜山宁无奈只能自己冲过去,嘴里还夸张地大叫着:“啊老子给你死!” “……”杨磊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没举起来,似乎在考虑打还是不打。 姜山宁冲到面前给了他肚子一拳,靠近时低声说:“不要打脸就行!” 这一拳也就是看起来比较狠,实际上都不太疼,杨磊后退几步,横踢她一脚,她立刻惨叫着倒地打滚。 眼见着铁丝网外面就要开始喊“打假赛”了,姜山宁冲他比口型,催他来补几拳。 “这个杨磊真是个书呆子,白瞎了宁宁的演技。”远处的亭曈摇摇头。 夭夭:“……?”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大人,倒也不必硬夸。 “大人,这个……真能糊弄过去啊?” 杨磊哐哐几拳,已经把姜山宁“打晕”过去了,十秒之内绝对不会爬起来,胜负已分。 “怎么,你觉得宁宁演技不好吗?”亭曈盯着夭夭,人类的眼睛虽没兽瞳那么可怕,但是也写满了“想好再说”。 夭夭的花瓣被吓得贴在头顶:“美美美人姐姐演技特别好!非常好!”看了看她大人,见他面露愉悦,于是才小心翼翼地问,“大人,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那边的人到双玉台监狱的必经之路,找一个方便下手的地方,我去捕猎,嘻嘻。”亭曈满脸兴奋,咧开嘴角,舌尖舔舔嘴唇。 夭夭脑子里拉响警报:“!” 啊啊啊!要命啦!大人饿了! “说了不会吃你,你怕个屁。”亭曈对她露出颇具恐吓功能的两颗尖牙,“办不好事儿就另说了哦。” 夭夭吓得透明,飘回他身边默默查资料:“大、大人,我为您查到一个绝佳的埋伏地点,我带您去?” 姜山宁正在被拖下台,亭曈蹙眉看着那两个拖人的壮汉:“啧,找死。” 夭夭还以为她大人在说她,瑟瑟发抖:“呜……大人饶命啊!” “没说你。”亭曈盯着姜山宁他们离开的方向,目光凶厉,“待会儿再去。我有事要做,你在这等我十分钟。” 夭夭不敢多问:“啊?……哦,好的好的。” 话还没说完,她大人就消失不见了。 大人要做什么?刚刚那个眼神……好像能杀人。 还没十分钟,亭曈就回来了,一脸笑容,心情颇好的样子,嘴里嘀咕着:“又蠢又怂,两下就解决了,啧。” 解决?解决什么? 夭夭头顶花瓣炸起,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发抖:“大大、大人,我带您去!” 她带着亭曈从闹哄哄的人群里穿过,把一个员工通道大门打开一条缝,悄默声溜进去。 夭夭原本就是这个灵力结界里的灵气所化,又是斗场管理系统中的一员,压根儿不会被发现,带着亭曈一路畅通无阻,埋伏到一个通风系统管道里。 亭曈憋屈地蹲在管道中:“呵呵,这就是你说的绝佳埋伏地点?” 夭夭始终把“珍爱生命”放在第一位,急忙穿通风窗而过,在安全距离处讨好地回答:“大大大人您先别急,您看,这里是他们从那边出来以后的监测屋,一行三人每人进一个屋,我的小伙伴会对他们进行检测,合格之后才能放行进入双玉台监狱。到时候这间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多方便您进食……啊不是,是动、动手,而我可以保持监测正常,神不知鬼不觉!绝佳!” “你居然能说这么多不太结巴的话。”亭曈讶然地看她。 夭夭被看得头冒冷汗,只能保持微笑。 小命要紧,当然得解释清楚,呜呜呜…… 不过该说不说,这个管道对亭曈来说确实憋屈了一点,眼见着他越来越不耐烦,监测屋的门终于开了。 夭夭飘回亭曈身边,高兴得头上小花花瓣全都立起来 是个白大褂! 这个身份可太有用了! 亭曈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夭夭看看他,默默往旁边退开。只听门“咔哒”一声关上,那白大褂哼着歌走到房屋中间…… 她只见虚影一晃,检测屋里的歌声戛然而止,鲜血喷溅,如同繁花倏忽盛开。 而她大人,手里正抱着白大褂的头。 呜呜呜呜呜完了,忘记提醒大人收敛一点了呜,这屋子怎么打扫嘛! 可是大人好可怕,夭夭有什么办法呢?夭夭没有办法,夭夭只能祭出杀手锏。 “大、大人!美人姐姐说了不要打草惊蛇!” 她大人一脸享受而张狂的表情突然碎裂,又变得乖顺起来,默不作声抬抬手,整个屋子干净如初。 哇!美人姐姐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 夭夭松了口气后,又鼓起勇气提醒亭曈:“大人,不吃快点的话会被发现哦!” 亭曈:“……” 血盆大口咔擦咔擦几口吞掉。 夭夭头顶花瓣一晃一晃的,心情颇好我!夭夭!找到保命符啦!美人姐姐万岁! …… 姜山宁在牢房里“哎哟哎哟”地叫唤,一副疼得要死的样子。 小俊这个单纯少年还真心疼起她来,在一旁眼睛都红了:“姐,我就说让你别去吧……” 有个男的嗤之以鼻:“那还不是她自找的?啧,还以为真有多厉害,果然娘儿们就是没用。” 姜山宁抽空瞅了他两眼,行,记住你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俊反驳,“你不是你妈生的?” 好样儿的!姐姐回头救人第一个救的就是你! “你”那男的不服气极了,撸袖子就要干架。刘叔从角落里坐起来,“小俊,你闭嘴。” 小俊冲那男的翻了个白眼,缩回刘叔身边去。 两厢安静。 姜山宁左右看看,嚎了一会儿实在没趣儿,干脆坐起来摸出手机和耳机。 小俊悄悄往她那边挪:“姐,你手机有信号啊?” 姜山宁不动声色地打开听歌 APP 播放本地音乐:“没信号啊,听下载好的歌。哎哟太疼了不听歌难受……怎么,你们的有信号?” 小俊拿出黑黢黢的手机,叹口气:“没有啊,而且电都没了,只能当板砖使。” 姜山宁给他看手机的红色电量格:“我的也快没喽。” “那你先别用了!”小俊试又往前凑了凑,小声说,“姐,待会儿你就会被带出去了,外面说不定有信” “小俊!” 小俊被刘叔严肃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对上他愤怒的目光,立刻老实了,灰溜溜地坐回去。 这小孩儿,指望她出去后有信号然后给外面通信?太天真了一些。 姜山宁微微摇摇头,这时耳机里音乐声一停,传来夭夭的声音:“美人姐姐一时不见如隔三哎哟呜呜……美人姐姐,大人和我待会儿就来接你。” 她打开备忘录:【啊???】 “就是……” 夭夭还没说完,手机就黑屏了。 姜山宁把耳机摘下来:“咦?” “怎么了?”董粟凑过来问。 姜山宁若无其事地把手机和耳机收起来:“没什么,手机停电了。” 耳机还有电,那看来夭夭不能躲在耳机这种东西里面,只是通过手机连接耳机跟她说话。 虽然但是,什么叫“来接你”? 信息不对等真的令人很痛苦啊。 下次出门一定揣充电宝和充电线! 董粟漫不经心地在地上敲打:【组长,你到底要干啥去?】 姜山宁:【混进对面,斗场只是幌子,对面才有真东西,况且小雨也在那边。你和三石伺机而动。】 姜组长决定的事,改不了一点。董粟无奈:【组长,你自个儿注意安全。】 过了十几分钟,监狱门又打开了。还是上次那俩大哥,还是上次那白大褂。 姜山宁清了清嗓子,又开始嚎:“啊来抓我的吗?去哪儿啊!有饭吃不啊!干净不干净啊!” 监狱中:“……” 这姐们儿,原来是精神有问题,难怪之前上赶着找死。 “干净,有饭。”白大褂依旧站在门口,只指挥手下进来押人,“所以你乖一点,大家都省事儿。” 注射器一扎,姜山宁“嘶”一声,翻着白眼没意识了。 …… “怎么还不醒?确定这是普通麻药?” “确、确定……吧?” “……确定就是确定,什么叫‘确定吧’?” “呜呜……” 怎么这么吵,他爹的。 姜山宁实在忍不了了,迷迷糊糊中骂了一句“闭嘴”。 然后就真的猛然安静。 过了好半天,有人拍拍她的脸:“宁宁?到底醒没醒啊……” 宁宁? 谁? 哦。是我。 不对,我他爹的在执行任务啊! 姜山宁垂死梦中惊坐起,不防“呯”一声撞上了个硬邦邦的东西,疼得“嗷”一嗓子。她这才睁开眼一看,面前那个白大褂捂着额头直吸气。 警觉先于理智,姜山宁脸上表情一变,顿时入戏:“我这是被带哪儿来了?哎哟头好痛……” 谁知这白大褂一笑,右边嘴角明显高于左边嘴角,咧出整齐的小白牙;眼睛眯起一半,眼尾微微上挑。“宁宁,是我哦。” “……”这熟悉的笑容,这熟悉的语调,这熟悉的称呼,“亭曈?” 白大褂顶着一张不属于他的脸卖萌:“哇,好感动,我都变成这样了宁宁还能一眼就认出来呢!” 姜山宁:“……” “美人姐姐!好想你啊!”夭夭从亭曈身后飘出来,想投怀送抱又不敢,只能满脸……满球欣喜地看着她。 “夭夭,我也想你哦!”姜山宁揉揉她的头,迅速从昏沉中清醒过来,整理思绪,问亭曈,“这就是夭夭说的来接我啊?不过你是怎么变成白大褂的?会不会被发现?” “我这么厉害!”亭曈冲夭夭龇了龇牙,转头对上姜山宁又是一副乖猫咪的样子,“放心啦,不会被发现。不过我只能提取到他的部分记忆,并不知道这里的全部情况,还得小心一点哦。” 姜山宁点点头,环顾四周,这房间干净整洁、白色调为主,像个病房……等等!那个图标! 是那个疑似穷奇的图标! 姜山宁心头一喜,问:“我们现在是在哪里?这个图标代表什么?” “观察室。”正说话,外面传来脚步声。亭曈压低声音,“宁宁,装睡。” 姜山宁立刻躺回去闭上眼睛,呼吸平缓。 房门被打开,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小李,这个怎么样?” “刚打了药剂,老师,再等等。”亭曈的语气已经完全变了,姜山宁对此演技叹为观止。“不过听说老周……周师兄那里那个女孩异变得十分成功啊?总之这里没事,我待会儿要不过去帮帮周师兄的忙?” “哼。”这人鼻孔里出了声气儿,但并无责怪之意,反而有些宠溺,“你能帮他什么忙,你是想去凑热闹。” “哈哈,老师不要揭穿我啦!” “小周两天没睡觉了,你等下过去替他一阵子。” “谢谢老师!” 门又“咔哒”关上了,姜山宁掀起眼皮先瞅了一眼,发现人确实走了才坐起来:“这人是谁?” 亭曈在床沿坐下:“这里这些研究员的头头?姓冯,叫什么没翻出来,反正都叫他老师。” “……”他到底提取了多少记忆,连人家老师叫啥都不知道。 亭曈悄悄看了看姜山宁的脸色,补充:“不过我知道江棠雨在哪里哦!” 刚好他就坐在姜山宁脚边,姜山宁顺便踹了他一脚:“你是挤牙膏吧问一下说一句。”
第十七章 玲珑骰子17 迷障
“别生气嘛宁宁,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亭曈被踹也不恼,反而更高兴了,笑眯眯地说,“玲珑骰子那块未知区域是一个研究所,就是这里,叫‘千灵’,主要针对人与灵两个方面研究‘幽冥’药剂。至于图标,研究所里随处可见呀。宁宁认识这个图标呀?” 图标在,那就是跟灵寅有关系没跑了。不过为什么是千灵不是灵寅呢?算了,这个回头再说。 姜山宁挑眉:“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吗?你不知道我怎么认识这个图标的?” 亭曈神色不变,回答得很坦荡:“宁宁不奇怪吗,分明是在查别的案子,怎么会恰好看见图标、又莫名其妙被卷进来这里呢。” 姜山宁看着他,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过了一会儿,她说:“你不想让我查这件事。” 亭曈连忙摆手:“我只是说,小心一些哦。” “这还用你说。”姜山宁嘀咕一句,重新思考玲珑骰子的事,但又觉得荒谬,“是为了圈钱?也太夸张了吧?” 不,斗场不是重点,重点的是药剂,所以他们别有所图。 “这个药剂有什么作用能知道吗?” 亭曈摇摇头:“不太清楚,我和夭夭……当然主要是我,推断,这个药剂能使人异变后成为半灵或灵,获得一些特殊能力;能使灵异变后变得更强大。这些变化大概是在武力值、自愈能力、耐力方面,可能也有精神控制方面。斗场表面上只是为了赚钱,主要还是为了研究和测试。” 姜山宁点点头,看着亭曈,若有所思。 亭曈被她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生怕她又发现什么:“宁宁,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发现他说正事的时候,语气、神态都和平时不一样,就,更帅了。 姜山宁摇头:“没什么。刚刚你说‘打了药剂’,没真打吧?在监狱里打的是什么?” “当然不能真打,不过我这么厉害,动手脚忽悠他们不成问题哦。”亭曈骄傲的神色一变,有些心虚,“监狱里打的是麻药,对了……你所有东西都被收走了。啊那是因为两边出入需要过两道监测防线迫不得已哈哈……” 姜山宁一摸口袋,得,这才发现,衣服都是换过的,手串儿都被扒了,更别提什么手机簪子鞭子了。“啧,手机,有点麻烦。” “放心吧美人姐姐,夭夭已经把它废了!” “……哈哈谢谢夭夭。” 还有,那条南红玛瑙手串儿好贵的啊啊! 还能咋办,出去找苟主任报销呗。 等等,报销? 姜山宁惊恐地瞪大眼睛:“发票!我发票呢?或者会员卡?” 亭曈冲她眨眨眼睛,从白大褂兜里掏出发票:“发票还在,会员卡带不进来哦。” 姜山宁拿过发票,恨不得在他脸上啵一口:“啊啊啊爱你!有发票就行。”她像看宝贝一样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发票,然后恋恋不舍地把发票装进裤兜里,安抚似的拍拍裤兜,然后挺直腰杆、精神抖擞,“先去找小雨外面安保怎么样?” “全是监控哦,你等我摇人。”亭曈说着,按了一下床头的红色按钮。 “?”姜山宁扭头,新奇地看着,“护士铃吗?” “嘻嘻,差不多吧。”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眼镜女跑进来:“李博士,请问……?” 坐在床上的姜山宁用清澈无辜的眼神和眼镜女大眼瞪小眼。 对方还来不及思考出什么不对劲,就被她亲爱的“李博士”敲晕了。 “哇哦”姜山宁看着亭曈,面露兴奋,“你要帮我也变掉?怎么变啊,我只尝试过我师和闻师兄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易容符啥的,还没见过声音身材容貌气息都变掉的。” 亭曈一边拎着眼镜女的手臂把她拖到一旁,一边扭头无奈地对姜山宁笑:“要让宁宁失望了,这个方法只有我能。不过你乔装打扮,糊弄一下应该可以,不远。” “好吧。”姜山宁支着下巴看他扒对方的装备,“那这个人怎么办?” 放风的夭夭默默转回半个头:“……” 美人姐姐不在的话,这完全不是个问题,她大人可以嚼吧嚼吧把这个人消灭得一干二净,头发丝儿都不剩一根。 亭曈把白大褂和眼镜递给姜山宁:“宁宁说怎么办呢?” 啧,回避问题呢? 姜山宁下床接过白大褂穿起来:“把她扔床上假扮一下我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 亭曈于是有些嫌弃地把人拎床上。 姜山宁看着歪七扭八的女人:“……”无奈自己上手把她摆放端正,“她不会醒吧?” 亭曈给她递眼镜:“暂时不会。” 姜山宁戴上眼镜,拨弄一下头发:“走吧。” 夭夭放风任务结束,美滋滋朝着姜山宁飘过去,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截住。亭曈就像什么都没干过一样,笑眯眯地为姜山宁开门:“对了宁宁,最好不要使用灵力哦,这里有监测灵力异常波动的设备。” 姜山宁:“OK 滴。” 夭夭:“呜呜呜……” …… 圆柱形的玻璃培养缸里,女孩漂浮正中,双目紧闭。她的后背上有一对小小的红色翅膀,挤开血肉,一点点地生长。 周博士站在培养缸外仰头看着她,伸手隔着玻璃抚摸她背后的翅膀,眼睛里全是兴奋与迷恋,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太好了,马上、马上就能有第二个……”他正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突然,培养室的门被敲响。 “老周!周师兄?老师让我来替你一会儿,你去睡觉呗?” 周博士的表情恢复如常,走过去开门:“我不睡觉了,不用。” 他整个人堵在门缝处警惕地打量外面的人,压根儿没有要让人进去的意思。 “李博士”厚脸皮地推门,赔着笑脸:“哎呀周师兄!睡好了才有精神干活啊,不睡觉万一身体又垮了,这个实验体可就是我的了!” 周博士这才打开门:“那你不准乱来,我睡两个小时。” “保证完成任务!”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跑回培养室里,不知道按了哪两个按钮,培养缸外围起一圈淡红色的雾。 亭曈:“?” 这人未免太警觉了一点。看来这里的实验体确实对他十分重要,救人估计要费点事儿了。 亭曈目送他离开后,才打开门冲外面招手。姜山宁低着头快步走进培养室,把门反锁好。 红雾将培养缸内的情形遮了个严严实实,直觉告诉她这东西有点危险,姜山宁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蹙眉看着:“这什么玩意儿?” 亭曈:“有魇兽的气息呀,应该是幻梦迷障,要救人就得穿过去哦。” 魇兽以梦为食,能洞悉人的恐惧和渴望,将人困在梦中,为他长长久久地“做饭”,要是醒不过来,那就只能活生生被耗死了。 “那这,嗯。”姜山宁看着一堆仪器按钮,“他刚刚怎么按的?算了,乱搞容易出事。”然后挠着头,“不动灵力,就硬闯?” “我我我闯不了!我给你们放风!”夭夭往后飘出好远,看起来很怕这红雾。 这小花灵难不成还有什么执念不成,这么有自知之明。 姜山宁也不为难她:“算了我自己去,你们俩看着点儿。” 亭曈第一次对她表露出担心:“宁宁,这迷障不好闯的,你如果自己醒不过来,我也没有办法。” “本人道心坚定,管他什么迷障。”姜山宁哼笑一声,时间紧迫懒得废话,直接一头扎进幻梦迷障里。 正伸手要拦姜山宁的亭曈:“……” 夭夭咽了口唾沫:“大、大人,要是……” 亭曈正有气没处撒,回头给她一计眼刀:“怎么,吉祥话也不会说?” 夭夭贴在门上,退无可退,只能从恶如流地说:“美人姐姐那么厉害,一会儿就能醒了……” …… 她厉害的美人姐姐,正被困在一具孩童的身体里。 亭曈的记忆里那段被跳过的往事,现在活生生地放在她眼前。 阿婆满脸鲜血,瞪大的双眼看着她的方向,死不瞑目。 姜山宁好半天没喘上来一口气。 是了,阿婆……是摔死在她面前的。 所以她这段记忆十分模糊,连带着阿婆的样子也模糊得只剩轮廓。 这是她埋在心底的噩梦。 “姜宁。”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却是陌生的、恶毒的语气,“你为什么要拖着阿婆和你玩儿捉迷藏呢?阿婆年纪大了,行动不便啊,你看,脚下一个不稳……就摔下来了。” 姜山宁机械地扭头看过去,对上魏青野怨毒的目光。 “阿婆原本不用死的呀!是你害死了她!” 她愣愣地反驳:“不是我。” 魏青野把她摁到阿婆面前,她的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她的眼睛对着阿婆涣散的目光。 那目光里有什么?不甘,不舍……还是怨恨? “你看看!阿婆是因为你才摔死的!姜宁,你在逃避责任吗?阿婆养你那么大,你没有心啊。” 姜宁? 对。姜宁。 她眼睛珠转了转,盯着魏青野。她师从来不会这样对她,生气了就大喊“姜山宁”、“死丫头”,懒癌犯了哄她做事就百转千回地夹着嗓子喊“山宁”、“丫头儿”。 魏青野只会说:“纠结个屁的生死离别!” 她逐渐冷静下来,慢慢恢复清明。 魏青野还在恶狠狠地、不停地说:“你知道为什么你看不见灵体吗?因为你是个灾星呀,他们都躲着你,连阿婆也不想见到你。” 是这样吗? 为什么她看不见灵体? 姜山宁一笑:“你错了。” “魏青野”愣住了:“什么?” 这西贝货手上力道一松,姜山宁就挣脱了出来,仰头不屑地笑她:“魇兽,你也不怎么厉害。” 看不见,是因为被封了“灵眼”吧?总之肯定和亭曈有关。因为婴儿时期的她,明明被灵体吓哭过,亭曈一来,就再也没有过了。 这东西能挖掘她藏在心里的恐惧,却挖掘不到陪在她身边的亭曈。 天塌地陷,场景崩裂。姜山宁回到红雾之中,下一秒,又掉进熟悉的破庙里。 “姜山宁!说好的抄五遍!一遍都不能少!滚回来!”魏青野这熟悉的河东狮吼。 姜山宁正在拔腿狂奔,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魏青野一把抓住她,把她拎到书桌前,强行往她手里塞了笔。 “荷塘月色必背选段还没抄完,给我赶紧抄!你咋就是记不住现代文呢?不是多个字儿就是少个词!我跟你说,你要是这样子高中都考不上……” 姜山宁:“……?” 不是吧,这抄书的少年噩梦也能被整出来吓唬人? 虽然背现代文对她来说,依旧还是噩梦,但是不至于,真不至于。 姜山宁翻了个白眼,“唰唰”撕了课本,回头塞进魏青野嘴里,堵住她的滔滔不绝。 西贝货瞪着眼睛一副要被气哭了的样子。 姜山宁:“我都高校毕业三年了,你能不能,搞点,高端的?” 西贝货恼羞成怒,一脚把她踹飞了。 她头晕目眩,晃晃脑袋一看,自己被一群纸扎人围在中间。 红红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墨汁画的嘴巴一开一合。 “嘻嘻,姜山宁~” “来玩儿呀,跟我们走呀!” “你应该跟我们走,你早就该死啦!” “快跟我们走啦,你师不要你咯~”
第十八章 玲珑骰子18 重见
姜山宁:“……” 哦对,小时候,魏青野老是讲鬼故事吓唬她,她怕鬼来着。 魏青野第一次带她去买纸扎人的时候,是大晚上,她被吓哭了。 “我有话要说。”姜山宁站起来,揉揉摔疼的屁股,“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现在不怕这个?” 纸人集体耷拉下嘴角,然后又猛地“桀桀桀”笑起来,抬着手要来掐她。 这哗啦啦一大片,怎么说也有几百个,能把她给埋了。 姜山宁扭头就跑:“不讲武德!吓不到我就群殴我!你有没有点作为魇兽的节操啊!” 跑着跑着,脚下一空,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还没等她睁眼看情况,胸口就被人狠狠踩住。 靠,肋骨断裂的疼痛,好他爹的真实。 “干得不错啦!”男人猥琐又得意的声音。 “叔,那您看我的尾款……”女孩清脆的声音,以前听着挺悦耳的,现在听简直难听死了。 姜山宁睁眼一瞧,果然是那个江湖骗子和自己的三好舍友。 好斗,好装,好钱,简称三好。 专门骗那种善良过头憨憨傻傻的小姑娘。 很不幸,她上中学那会儿,就是这种傻货。 “你跟她关系这么好,转头就把她卖了,你不怕报应啊?还敢跟我要钱?”江湖骗子大笑。 “谁跟她关系好了!她这种傻缺……我稍微哭一下惨,她还真信,哈哈哈哈哈哈,居然真把钱给我。她算东西那么准,怎么没算出来,我巴不得我那个痨病鬼爹早点儿去死?” 姜山宁:“……” 好汉不提当年勇,也不能提当年黑历史啊! 当年被骗之后虽然确实非常伤心,但是后来想想真的只剩下“他爹的姜山宁你当年好傻”了啊! 这破魇兽,跟贴脸开大嘲笑她有屁区别。 突然,好几个社会青年破门而入,显然不是一个江湖骗子能搞定的。女孩儿抱着手,神情一变:“快点的,尾款!你以为我一个人来的?” 骗子左看右看,掏出钱递过去:“给给给,我也没说不给。” 女孩儿拿了钱,扬长而去,从始至终都没看地上惨兮兮的姜山宁一眼。 那痛感虽然真实,但始终是假的。姜山宁忍痛能力一流,缓过来后丝毫不在意。 她往旁边看了看,感谢邋里邋遢的江湖骗子到处扔垃圾。她伸手抓起一支一次性筷子,狠狠地扎进江湖骗子的小腿肚里。 那筷子一头还沾着红油。 “啊啊啊”杀猪般的惨叫。 “幻梦是吧?谢谢,我终于能解恨了。”姜山宁爬起来,趁江湖骗子抱着腿惨叫之时,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捅进他的肚子里。 一下当然死不了,只能让他倒地而已。姜山宁一笑,拔出刀子利落地割断他的喉管。 一个字,爽。 她拿着刀子往外走去,却见外面没有别人,于是遗憾地叹口气:“那什么,能不能把那女的变回来?我想捅两刀。当年太年轻心软了,啥也没干,憋气多年啊。” 躺在地上的江湖骗子:“……” 然后猛地坐起来,哭着跑了:“不玩了呜呜呜,你这个怪物!” 姜山宁穷追不舍:“报仇而已人之常情,我又不是圣母!何况你这是假的啊,我出气而已又不是真杀人对吧?诶你回来我跟你理论理论,或者要不你跟着我吧?我给你开工资,每天下班这么爽一爽真的很 nice 啊!苟主任你知道吗?你给我造个幻梦,让我抢光他的钱呗” 眼前一黑再一亮,耳边都是警报声,面前没有“江湖骗子”了,而是一个大培养缸。 培养缸里,漂浮着个熟悉的人。 …… 警报声已经招来了人,外面全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江棠雨漂浮在培养缸里,面容平静,双目紧闭,无知无觉。 夭夭满屋子乱飞:“大大大人!美人姐姐!怎么办呜呜呜……” 姜山宁迅速冷静下来:“亭曈,他们安保力量怎么样?我俩能打吗?” “我俩逃跑没问题,可是带着一个拖油……”亭曈咳嗽一声掩饰嘴瓢的尴尬,“带着一个人恐怕不行哦。” “那就 B 计划……”姜山宁抓住夭夭让她别再到处飞,小声跟他们谋划起来。 片刻之后。 2 号培养室冲进来一群人,周博士跑在最前面,焦急万分:“我的实验体”看见江棠雨好好儿的还在那之后,冷静下来,愤怒地拎起亭曈的衣领,“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亭曈眼里闪过一丝暴戾,但迅速摆出一副委屈巴巴不明所以的样子:“我……我就是好奇想看看,看不清楚就走过去了……” 姓冯的中年研究员走过来:“小周,放开他,都是同门,有什么事要好好说。” “老师,他”周博士依然很愤怒。 老师握住他的手腕,让他放了手,然后问亭曈:“刚才真的没发生什么?” “真就是我好奇!我发誓!我错了老师……”亭曈说完又对着周博士道歉,“师兄对不起。” “哼。”周博士不接受他的道歉,气冲冲地走到仪器边检查仪器去了。 老师冲一群人摆摆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大家做鸟兽散。 亭曈扫了一眼,见姜山宁混在其中成功出去了,于是嘴角微微一勾,又被他迅速压了下去。 “小李,你也回去吧。”老师拍拍他的肩膀,又小声补充,“你周师兄就那样,等他气消了你再来给他赔个不是就过去了。” “谢谢老师,那我先走了!”亭曈正往外走,就被周博士叫住,“等一下!你怎么从迷障里出来的?” 亭曈回头,被两道探究的目光盯着。 显然,周博士怀疑他,姓冯的也不见得全信他。 亭曈张口就来:“我见到我的实验体失败了,被你们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们这么爱我,怎么舍得骂我!再说了,我这么天才,不可能失败,这个迷障假得要命。” 老师愣了一秒,哈哈大笑:“行了,别一天豪言壮语的,要想成功,赶紧回去干活!” “好的老师!” 亭曈出了门,脸上和煦的笑容一变,恶狠狠的。 啧,长这么大活这么久,敢拎他衣领的都死了。 嗯,除了宁宁! …… 亭曈顺理成章回到姜山宁所在的观察室。 床上还躺着个人,姜山宁在房间里四处观察,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身后响动,猛地回头,那瞬间目光是凌厉的,见是亭曈后,又回归正常。“糊弄过去了?” “那必须的哦,再等一会儿,等他一个人在的时候,我在过去找他‘道、歉’。”亭曈嘴角勾起,又露出他那标志性的尖牙,只不过表情不大一样。 有一瞬间,姜山宁感觉他是一只性情恶劣的老狼。 她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隐隐觉得姓周的下场大概没这么好。 不过随便吧,她又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对吧?那姓周的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血,是恶有恶报呢,对吧? 姜山宁懒得管这个事儿,坐在床沿上想另外一件要紧事。 亭曈走过来跟她排排坐:“宁宁在想什么呢?” “刚刚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多想。现在冷静下来……”姜山宁眉心慢慢挤出来一个“川”字,“小雨为什么要被关在大玻璃缸里?她离开那里,不会出事吗?” 亭曈满脸轻松:“那就连缸一起搬走呗。” 姜山宁看他一眼,提醒他:“那玩意儿连着一堆仪器。” 亭曈还是一副“这算什么大事”的样子:“那就连整个培养室搬走呀。” 姜山宁:“……” 之前她为什么会觉得这男的说正事的时候很正常。 “你是愚公啊。”她吐槽。 “宁宁不是为了救人吗,我真的一个传送阵就可以整个房间搬走,我有很多出口的,只要是有出口的地方、你说放去哪儿就放去哪儿,国外都行,管他后续惊动没惊动他们呢?” 传送阵,在玄门中属于“高级鸡肋”,鸡肋的不是阵法,而是人。这玩意儿得先设置出口才能用,可出口得花大力气提前设置好,并且灵力不够格的灵能者压根儿开不了入口。所以,一般只有大型组织或大佬才会用传送阵。 就算用,出口也不会多,又不是灵力土豪、闲得蛋疼。 而这灵兽,居然连国外都有……并且,传送阵搬这么大的空间那真是闻所未闻。 抛开对亭曈强大能力的震惊和怀疑先不谈,他想得倒是没错。反正江棠雨被看得这么紧,不管怎么救,人丢了肯定会惊动对方,不如干脆一点。 问题在于,事情不是救人这么简单,他们身上还有个一级任务。眼见着已经混到这里来了,总不能就乱了吧? 姜山宁摸着下巴考虑片刻:“不管了,我们掌握的资料太少,又在人家地盘上,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你先把那个姓周的搞定,看看他记忆里有什么再说。” 怎么着最后都会打草惊蛇,不如先苟一下,还不到不管不顾跑路的时候。 亭曈点点头:“不过,宁宁你怎么办呢?” “幽冥药剂起效需要多久你知道吗?如果对这个药剂没反应的话,下场是不是不太好啊?” 亭曈努力回忆一下:“一两天,异变效果不理想会被处理掉,反正拖不了太久哦。” 处理掉?姜山宁猛地想起食人现场和豹子挂了血肉的牙,啧,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处理方式。 “怎么个异变法才算是效果理想呢?”姜山宁用手肘撞了撞亭曈,“你多去串串门,看看被留下的都是些什么异变体。再等一会儿吧,刚刚闹得太大了,等他们静下来再说。” “遵命哦,宁宁。”亭曈对她眨眼睛,怪可爱的。姜山宁一时也没正事儿跟他说,突然问他,“你没让我看阿婆最后的事,是怕我难过吗?” 之前查看他的记忆,这一段被跳过了。 跨度太大,亭曈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地点头,然后又发现不对劲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是在幻梦迷障里见到了吗?” 阿婆死时的样子在姜山宁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又问:“你看到阿婆的灵体了吗?” “嗯……”亭曈摸不准她在想什么,反正把她哄高兴就对了,于是半真半假地说,“看到了,她抱抱你就离开了。” 姜山宁偏头看着他的眼睛:“你骗我,阿婆肯定放不下我,她离开得这么干脆的吗?” 亭曈:“……”果然不能糊弄聪明人。他急中生智,“她把你交给魏青野了呀。” 这回换姜山宁沉默了。这么个逻辑确实没问题,但老觉得他遮遮掩掩有问题。“你是不是觉得我承受不了,所以不跟我说实话啊?” 亭曈没偏头看她,眼神飘忽不定:“哈哈,怎么会呢?宁宁是最厉害的,刚刚才进去迷障,就醒来了哦!” 姜山宁脱了鞋子屈膝坐在床上,小臂交叠搭着膝盖。事实上刚刚要是再往后多点,她估计一时半会儿还真醒不来。 所以速战速决把魇兽气跑了。
第十九章 玲珑骰子19 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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