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岩这几个月以来都挺忙,一个多月不回来都是常事儿,潘彭与也没想到,郁庭知这狗东西就连名字都这么好使,前两天他跟他爸说了郁庭知要来家里吃饭,想见他一面,他爸这就百忙之中赶回来了。
只是这雨从今天下午开始,眼看也没个要停的样子,潘彭与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喊了声:“爸。”
潘岩这才二郎腿放下,回头“哦”了声:“潘子回来了,你妈刚跟郁庭知打过电话,他说明天中午过来。”
“啊,他明天来?明天不是下雨吗?”潘彭与还挺意外,虽然他们之前早就约好郁庭知周日过来,不过他看天气预报明天有雨,还以为这人会鸽,刚都不知道怎么跟他爸说。
毕竟以前小学的时候,这人就是出了名的难搞,那时候他因为成绩好,连年当班长,所以每年到了梅雨季,潘彭与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因为郁庭知心情不好,就会特别铁面无私,在老师那根本不给他打掩护,搞得潘彭与放学都不敢出去瞎玩,赶紧回家写作业。
潘岩不明所以地“啊”了声:“下雨怎么了?”
“哎算了,不重要。爸,你还记得你几年前跟我说过,以前你认识一个专门卖红木的商人吗,他是不是姓裴来着。”正好潘彭与也想先确认一下,别到头来是他记错了,其实压根不是一号人,就很尴尬。
“是啊,你爹我那时候手头上没什么闲钱,还请他吃过几顿饭想谈谈价格,怎么突然提起他了?”潘岩奇怪地问。
“我记得他还有个女儿对吧。”潘彭与问:“你还记得他女儿叫什么吗?”
潘岩愣了下:“好小子,你不会是还惦记着我之前说本来想给你发展娃娃亲吧!”
“……”
潘彭与心说我至于吗,连个名字都不知道就惦记上了,当我是郁庭知啊,“没有!我就问问!”
“得了吧你……”
说完,就看他爸露出“我还不知道你”的表情,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故作高深地喝了一口:“别想了,他很早的时候就有计划移民,当时还跟我说过,准备等女儿读完小学就送去英国读书,老婆跟去陪读,后来他们夫妻俩出了事,在医院弥留之际把这事儿托付给他弟,估计那小女孩早就已经去英国定居了吧。”
“哦,这样啊。”这倒也是在潘彭与意料之中,毕竟裴希那么抠搜,一块钱都追着要,哪像那种富埒陶白的家庭里出来的大小姐,“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啊,不是不熟吗?”
“做生意谈价格,来回来去很正常,那几个月里我跟他比亲兄弟还亲,你小时候尿完床不敢承认,就自己躺尿上睡了一晚上的事他都知道呢。”
“……”
“不过谈完生意就没什么交情了。”潘岩看着茶杯里水面上几根茶叶梗,吹了口气,“后来他俩出了事,还是他弟给他们办理后事的时候我才知道的,当时我还问了下那孩子呢,他弟说以后他们夫妻来抚养,我才放下心来。”
直到现在,潘岩想起那位做红木生意的朋友,都觉得真是世事无常。
他们那一单,他是准备直接做全套家具,所以从选材到款式,拖了很久才好不容易敲定,交货那天,潘岩见他成了大单春风得意,还顺嘴问了句,准备把老婆孩子送哪去,他笑容满面地说他自己是觉得英国好,因为他是福尔摩斯的粉丝,而且他女儿也去过英国,很喜欢那里,不过之后还是要带孩子全世界走一走,让她自己选一个想定居的国家,他们夫妻俩跟着去就是了。
“我那时候还羡慕过他比我有钱,比我潇洒呢,结果还不到半年,一场车祸,什么都没了。”
潘岩越到中年,越忍不住对这种人生百态长吁短叹,他吹了半天,终于缓缓地啜了口茶,咽下的同时长长地舒了口气。
“现在只希望那小孩在国外,能生活得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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