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同队人赶上来,手肘用力杵了杵他后背。
“莫要忘了,吕中郎将刚吩咐下来,昨日刚刚停了雪,又难得来了个艳阳天,这是最容易起灾的时候,说话声大了,指不定把山上的雪都崩下来……!”
同队人说罢了,便不再出声,只是抬起胳膊来挥舞,朝远处人比划着消息。
远处人瞧见了,也振臂回应,多余的粮车便不再往达敦靠近。
半晌之后,他又举起双手在头顶交叉两次,意思是上峰有令,就地休整一个时辰。
在雪中十天的行军,简直比寻常行军二十日还要疲惫,他们一路披风戴雪的苦行,到后半程每一步都是咬紧了牙关在走。将士们长长舒了口气,搬运完最后几车粮草,接连躺倒在背风处,仰头看着难得的蓝天,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里之外的雪原中,秦无疾从怀中掏出舆图来,低头看了一会儿。这些天没日没夜地吹着雪风,他俊秀的脸上生着冻疮,也是血红一片。
吕迟也下了马,靠近到他身边,额头上的碎发被汗水浸透了,吹了冷风,冻成坚硬的冰卷儿。
“我们已经走过了三四座城……”他把手背往额头上蹭了蹭,“再往前十里,舆图就到头了。”
【作者有话说】
总之,要日更啦。
245 发热
◎吕迟眉头一皱,猛地咳嗽出声。◎
他们这些天冒着风雪探路, 除了条件艰苦之外,行程其实已经算是相当顺利。
根据李肃生的筹算,军队行过雪原, 每隔几里便设下一个小的粮草据点, 如此一路留下踪迹, 三日前, 辎重部队已经顺利经过了鹿州。
再往前, 庄信尧用性命为众人铺出的前路, 就算走到了头。
他们即将彻底走出破河平原,进入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中。
军中燃料有限,取暖尚且紧张,自然很少能吃到什么热汤饭, 将士们一路上用以果腹的, 大都是冻得梆硬的干粮和化冻的雪水。
行程紧张的时候,众人来不及停下脚步,口渴得厉害,便捡着干净的雪, 直接往嘴里嚼一口充数。
曾几何时, 众人还觉得吕迟随手捡雪吃是个怪癖, 如今亲身走进这茫茫雪原之中, 才知道在最艰苦的时候,这是个能救人命的法子。
秦无疾寻了个平坦的地方, 摊开一张牛皮纸。
吕迟跟在他身后,随他一道拆下身上的佩刀, 一上一下地压住了纸张。
这是一张北周时期遗留下来的舆图。
河东道之外本就地广人稀, 城池与城池之间路途遥远, 途中分布着一些零零散散的村县记载倒是详实, 然而天海山沦落十几年,诸多城池村舍都已经荒废了,如今这张图已经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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