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客人已经走了,裴晏礼扶着爷爷,和一直守着老宅的管事秦奶奶此刻正往后花园来。
也是,家里请春客年年都是在正月十五之后,一般初几来走动的,多是送完礼聊两句就走了。
老人最难熬的季节是冬季,入了东,裴爷爷像是又老了一岁,自退休后,他头发全白了,也没再染黑。
秦奶奶与他年纪相仿,但看起来比他硬朗许多。
裴晏礼和秦奶奶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他杵着拐,精气神还算好。
“今日没下雪,这樱桃树上的积雪怎么还没化?”,他瞧着那与屋子一般高的樱桃树,兴起,问了一嘴。
“老爷,你看岔了,那不是雪,是花”,秦奶奶笑着答。
樱桃树开的白色花蕊小小的,一簇一簇的,远看跟雪似的。
“花?”,他又仔细看了眼,但年纪大了,视力不好,看不清楚。
“我记得往年都是三四月才开花的,今年这还没立春怎么就开花?”
北方气候严寒,樱桃树多是三四月份才开花,在南方的话,这个时候倒是有可能。
“往日都没开,也是今早扫雪的时候才瞧见的。年前有一阵子天气暖和,估计是那时候催了一把”,秦奶奶估摸着解释。
裴爷爷走近那颗樱桃树,其实花开得不算多,叶子还是更为茂盛。
他颇有些感慨。
这座山庄是他还是小孩的时候他的爷爷买下的,那时这颗樱桃树就已经在这里了,整修时,园艺师说这棵樱桃树树龄上百年。
百年老树,那是宝藏一般的存在。
嫩绿色的茂叶丛中,一只被说话声吵醒的通体黑毛的小猫伸了个懒腰,坐在横着的粗壮树干上,和正往上看的裴晏礼对上了视线。
“秦奶奶,这只猫还在?还是原来那只吗?”裴晏礼少有的好奇时刻。
“看着,像是”,秦奶奶顺着裴晏礼的目光看上去,但又陷入了怀疑,“如果是从前那只,那也有十多年了,不该还是这个样子,眼睛这么有神,好像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而此刻话题中心的小黑猫摇着尾巴又躺了回去,似是对下面的几人翻了个白眼,继续趴着睡。
“我在这里长大,就见过一只玄猫,这后山上的野猫也只有玄猫胆子大,敢近我们这院子。这棵树兴许就是它们世世代代守着的,万物有灵嘛”,裴爷爷摸了摸树干,有感而发。
院里风大,他没站多久就进屋了。
裴晏礼没跟着进去。
听到人走了,小黑猫耳朵竖起,又站了起来。
它稳稳当当踩在树的枝干上,一低头又对上了裴晏礼的视线。
裴晏礼小时候在老宅生活的时间比在明檀府多,自他记事起,院里这棵樱桃树上就一直有只皮毛光滑的黑猫。它不亲人,秋冬常常不见踪迹,春天樱桃树开花的时候她喜欢在树上睡觉,夏季樱桃成熟了,它则常常在上面驱赶飞来偷食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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