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已深,灌木丛中虫儿寂寥的歌声却未停歇,带着久而不衰的底气,肆意弥散在苍凉的水波天宇。
黎秋自认不是什么本分的人鱼,打小族里的长辈就告诉他们,万万不可探出海面以真容示人,更不可与凡尘人族有任何瓜葛。可越是这样,黎秋就越是好奇那光亮的海平面上,是怎样一副光景。
十六岁那年,老族长在肃穆的宗庙前吟咏完冗长的礼赞,拔下了她腹下的稚鳞,带着数缕殷红的血丝,宣告又一条人鱼的成年。那种痛楚,刻骨铭心,黎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她噙着泪花看向波光耀舞的穹顶,笑得开怀。终于,她等到了这一天……
将养三日后,黎秋避开族人,甩着漂亮的鱼尾,掠过五彩的珊瑚礁石,第一次浮出禁锢了无数代人鱼的海面,那么轻松而无所顾忌。
灿烂的阳光,暖暖的海风,沁人的人世气息,岸旁的绿树参天而立,渺远的天际与瀚海交连。如此壮阔的景象,让黎秋近乎贪婪地将这新鲜的画面映入脑海。
不远处,还有一叶木船摇摆而来,船头立着一位高大挺拔的男人,褐色的衫子并未扣上,古铜色的胸膛与小腹在日光下泛着别样的异色。
黎秋下意识地往下缩了缩脑袋,族长爷爷告诉过她,人类都是凶神恶煞又好美色的,若是让他们见着自己,定是活不成了。因而,她带着胆怯与好奇,顺着那块垒分明的肌肉往上瞧,直到落在一张俊毅如刀斧凿刻般的俊脸上。
何来凶神恶煞,黎秋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一张男性的脸!
小人鱼生平第一次觉得心跳的比往常要快上许多,脸蛋一阵阵发烫。这是为什么呢?
直到这一刻,黎秋也在想。
嫩葱似的小手不自觉地从男人衣裳下摆钻入,她想摸摸那深蜜色的小腹许久了……
李意期太久未被人近身,大惊地甩开小姑娘温热的手,在听到她的惊呼时眸光一沉,不知所措地正欲起身,却被黎秋一把抱住了腰,跌坐下来。
她扑倒在自己的膝盖上,急切又委屈地说着:“别走别走,李意期,我只是想摸摸你……”
听着这样直接而孟浪的言语,却被一双纯净到不掺一丝杂质的眸子盯着,李意期一时间乱了方寸,竟忘了本该要推开她,任由她侧趴在自己的怀中,让那柔软的嫩手灵蛇般探入冬衣,好奇地抚摸着。
李意期望向怀中闭目的女孩儿,绝美的容颜上尽是心愿得偿后的满足。心口莫名渐渐温暖,此刻的她,圣洁而熟悉,让人不忍碰触,更不忍拒绝。
“你,你是哪家的姑娘?为何我从前都不曾见过?”
真硬,但是热热的,戳一戳还有弹性,真好玩儿。黎秋正在男人的腹肌上摸得起劲,忽而听他这么问,睁开的杏眸满是茫然,踌躇片刻,道:“我不知道。”
她不敢告诉李意期自己是异类,可又不想欺骗他。
“不知道?你莫不是天上跌落凡间的小仙女,不肯透露身份?”李意期失笑,只当小姑娘与他顽笑,“爹娘不在家吗,姑娘家夜里怎可一人出门,而且……穿得那么少,仔细染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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