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见她是光风霁月的人,说话也不藏掖,便愈发亲和起来,坐下闲叙,定柔听说宅子从前的主人姓安,不免愈发证实了心中的猜测。“可是那位在至德年间做右相的安懋安时卿大人?”
“正是啊,安相可是大功臣,至德年间的叛乱,全凭得安相运筹,太宗皇帝才能大获全胜,若不然怕是已经改朝换代了,天下还不知什么光景,经年太宗皇帝御驾亲征,皆是安相主持朝政,做了十五年的首相,后来缠绵病榻才请乞致仕的,安相是第一位升附太庙的文臣,那年过世的时候,当时的元和皇帝还是太子,亲自为老爷扶灵,满朝文武披麻戴孝来送殡,好生隆重呢,太宗皇帝还辍朝三日,以示哀悼。”
定柔两行热泪滑了下来:“安相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是吗?”
刘嬷嬷忆起往事也泪水潸然。“姑娘怎知?安相与夫人感情甚笃,夫人生大姑娘难产,伤了身子,多次自请下堂,安相不离不弃,也誓不纳妾,夫人后来病卒也没续娶,可怜安家偌大的家业,都给旁支分了,这宅子也被朝廷收了回去,我们日常做些洒扫,户部司给发薪俸。”
定柔啜泣了两声,刘嬷嬷诧异不已。“阿婆,安云惜是我的师傅,养育我长大的母亲。”
刘嬷嬷惊得站起身:“大姑娘?她、她不是入道了吗?安老爷病逝之后,大姑娘就独自走了,从此杳无音信,据说去了姑苏隐居。”
定柔连连点头,眼泪摔碎一地:“我就是在姑苏长大的,穹庐山深处有一片原始山野,叫寒山,师傅在那儿建了一座道观,我四岁被送到了那里,一直到今年才回了淮扬。”
刘嬷嬷不敢置信:“竟有如此缘分!奴婢还说呢,姑娘的性子,言谈举止,和大姑娘很像,她也是不爱热闹,时常在闺楼看书写字,这云葭小筑,正是大姑娘的寝居,拔步床、琉璃屏风都是旧物,外头的诗也是大姑娘题的。”
定柔已泣不成声,师傅,原来冥冥之中,你没有离开我。
刘嬷嬷抚摸她的头发,不禁愈发疼爱的入了肝肠,“原来是大姑娘的孩儿,大姑娘对奴婢有恩,从今后,奴婢势必效忠为犬马。”
主仆俩如久别重逢的至亲,相拥抱在一起。
黄昏的时刻慕容槐下轿回府,身上穿着大襟道袍,面色憔悴疲倦,眼中阴郁,方才轿子路过前街,恰西征大军凯旋归来,押着一队囚车,长婿直接进了死牢,长女娉儿和三个外孙在后面的囚车里蜷缩着,衣裳单薄,遥遥看见他,伸手出来,哭着哀求救命。
救命,那眼神让他痛彻心扉。
如何救命,慕容家朝不保夕,自己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釜中之鱼,危如累卵。
晚饭后坐到书房,温氏和慕容贤夫妇坐在下首,两个女眷哭哭啼啼。
王氏抽泣道:“金部司那帮子,净是狗眼看人低的,妾身想开个绸缎铺,跑了两个月,东市的宝相街,西市的盘古街,咱不敢奢望,都是有大势力大背景的,那西市的珍珑街,他们原来看着昭仪娘娘的面子,答应年节后给一间商号,文契都写好了,可谁想到昭仪娘娘触犯了天颜,他们登时就狗卷帘子变了脸,这样那样的挑刺,说的急了,让妾身去太平街,那是什么地方,胡商混杂的。”
温氏也哭道:“妾身想着,即到了京城,老爷也是效忠了朝廷几十年的,好歹有些苦劳,让两个小的去国子监,将来出息了,也为咱家助益,谁想到,世情薄,人情恶,那礼部侍郎的夫人根本连拜帖都不见,国子监祭酒的夫人今日答应了赴宴,妾身等到了下晌也不见个影儿,去了府门前,说去林国府赏梅了,不来也不打发人说一声,太看不起人了.......”
慕容槐端起茶盏,手不停地抖,滚烫的茶水洒在了手上,也不觉疼,心里的凄楚无以复加。“寄人檐下,都夹起尾巴做人吧,铺子能给商号已是看了三分薄面,骏儿和骁儿,我让人去嵩阳书院送禀帖,将来走科举,若能及第,是我慕容家的万幸。”
温氏抹泪:“那嵩阳书院可在外城,两个孩儿自小没离开过爹娘,到那人生地不熟,如何周全?”
慕容槐皱眉:“男儿家还是多磨砺磨砺,成日在脂粉堆里,都养成女儿心肠了。”
冬日的晴夜,星稀月朗。
慕容槐站在窗前,屋里没有掌灯,微弱的月色映着霜白的两鬓,更添沧桑,身线寂寥。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一言不合成了少镖头 重生宠后 [综]是芥川龙之介不是垂耳兔 穿书后我在求生节目中爆红了 唐时江湖行 穿成女主女配的恶毒娘[穿书] 女机长 [历史]清穿之福晋万安 腹黑太子萌宠妃 轰动全球后祖宗摊牌了 暗夜皇朝 亵神(1v1amp;nbsp;amp;nbsp;h) 诸天降临之让我先无耻(诸天降临之加点面板) 爱妃饶命 家养小首辅 余生至欢(1v1 双c) 献给洛基的花束[综英美] [综英美]小玉历险记 九界·幻世录 [综漫]狗卷退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