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赫留朵夫忍了又忍,还是反驳道,“如果他真的爱我们,当初父亲去世时,我们就不会那么孤立无援了。”
“……你外祖父他也想帮我们,但实在是束手无策啊,因为一桩冤案,沙皇陛下迁怒于沃尔康斯基,导致我们整个家族都受到了牵连,”玛利亚太太劝解道,“更何况,因为那个案子已经翻案了,军队也需要沃尔康斯基,曾经失去的一切现在都回来了。等你长大了,你的父族,你的母族,都会是你的。”
聂赫留朵夫眼神复杂,诚然,外祖父对他的态度简直和仇人没两样,每次见到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说话也难听得要命,但不可否认的是,作为沃尔康斯基家族这一代唯一的直系后裔,外祖父打下的家业多半会落到他的头上——他当然不想要那个老家伙的东西,一想到老家伙那张刻薄的脸,他就感到一阵反胃,但是他总不能替母亲做选择,母亲毕竟是外祖父唯一的女儿,但她是个女人,法律不允许她继承家产。
他跟着母亲改嫁,搬家,几乎事事都是听母亲的话。母亲让他改姓,他就改了,母亲让他不要仇视外祖父,他就尽量避免在母亲面前谈论那个讨人厌的老家伙——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尊重并敬爱这个抚养他长大的女人。在聂赫留朵夫心里,她温柔,圣洁,与圣母玛利亚相比,也并不差。
在最崇拜母亲的年纪,他甚至想过写一本书,将她光辉的形象永久留存,他也确实付诸实践了,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他没能把那本书寄给出版社,甚至都没有试着寄给报社——他又想起了那只在他稿子上拉屎的可恶麻雀。
“好吧,您说得对。”他低下了头颅,“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然而,就在聂赫留朵夫退让的当天,就被那个他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的老家伙又教训了一顿,而原因听起来十分荒谬——他笑了。
是的,他笑了。
不是别的,只因为他不得体地“笑”了。
俄国有一句谚语,无缘无故的笑是傻蛋的标志。在俄国,为了避免被当成傻瓜,人们不会随便微笑,从而造就了一个刻板印象——俄国人都很高冷,并且吝啬微笑。
有意思的是,如果你问一个俄国人,“俄国人天生不爱笑吗?”那么对方多半会这样回答:“我们只会真诚的笑。”
言外之意就是,俄国人不会像那些虚伪的人一样假笑,他们不屑于像阿美莉卡人那样逢人便笑,太假了。
聂赫留朵夫在阿尔泰边疆区住了几年,都快忘了这个谚语,他母亲一开始也习惯板着脸,在阿尔泰边疆区住着住着就会笑了,因为历史原因,俄式风俗在那里的扎根深度非常低。因此,在第一次见面时,身为陌生人的费奥多尔对她微笑,她也不觉得反感,还回了个笑。
聂赫留朵夫之前也吝啬微笑,还从他外祖父那里学了贵族腔调的刻薄话,后来就渐渐抛弃了那些习惯,想笑就笑,在阿尔泰边疆区,没有人会觉得笑是一件丢人的事。
说到聂赫留朵夫为什么笑,其实是因为当时德米特里变成了鹦鹉,正站在楼梯扶手上梳理羽毛,聂赫留朵夫看到了,就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结果就被外祖父抓了个正着。对方是个传统的俄罗斯男人,无法忍受家里有人像个傻蛋一样笑。
聂赫留朵夫憋屈得要命,偏偏碍于强权,只能忍气吞声,看着外祖父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他心知自己多半要挨一顿抽,也还是不认输地梗着脖子,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今天玛利亚太太刚好不在,没人能调解,祖孙两个就这样杠上了。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一家之主赢了。沃尔康斯基公爵手里握着一根鞭子,冷笑着宣告了他的胜利,而聂赫留朵夫别无他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是德米特里第一次亲眼见识到沃尔康斯基公爵的暴力。从德米特里的视角来看,他只是跟聂赫留朵夫打了个招呼,然后聂赫留朵夫就莫名其妙地被训斥了一顿,看情况,等会儿说不准还要挨一顿打。
沃尔康斯基公爵对聂赫留朵夫不假辞色,脸色臭得可以,看起来对后者很不满意。作为聂赫留朵夫的朋友,看到沃尔康斯基公爵朝他走来时,德米特里感觉自己心跳得飞快,聂赫留朵夫说的没错,对方简直像一头棕熊,太吓人了。
鹦鹉的视角太低,德米特里就算拼命仰起头来,都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只能看到对方灰白胡茬的下巴。
德米特里紧张兮兮地看向对方,对方向他伸出手时,他浑身羽毛都炸了起来,警惕地注视着对方的手指,生怕对方下一刻就要像揍聂赫留朵夫一样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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