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蔚然没来,她的精神状态依旧不稳定,医生不建议她出席。于是应泊成了葬礼上的“主事人”,代师代友,代一切沉默着送走他的人们。
他没哭,也没说话,只在告别仪式正式开始前将手机关机,交给其他人保管,然后站到了张父张母面前。
张父年纪比实际看上去年轻不少,头发打理得极整洁,衣着也一丝不乱,可脸上的法令纹却像是骤然老了十年。他眼眶泛红,手却紧握着亡子的照片,始终没有松开。张母穿着一身黑色旗袍,身形极薄,像随时要断的枯枝,视线死死贴在花圈中间那句“英灵长昭”的横幅上。
他们看到了应泊时都站起身,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情绪——既悲怆,也不忍苛责。
应泊走到他们面前,先鞠了一躬,再鞠一躬,第三次,他弯下腰的幅度更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微微颤着。那三个字落地轻得几不可闻,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空气似乎顿了一秒。
张母刚要张口说什么,抬手的动作却忽然僵住。
她看见这个年轻人那双向来冷静如水、连面对暴徒都不曾动容的眼睛,此刻泛起了一层极浅的红意——不深不浅,眼中毫无光亮,像是从边缘到瞳孔都一点点被灼穿。
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出来,可每个人都知道,他已经要崩溃了。
站在后排的夏怀瑾和侯万征皱了皱眉,刚想上前,却又止住脚步。路从辜始终站在应泊身后几步的位置,眸色低垂,他牙关紧咬,手攥成了拳都能感到手背上的青筋在跳。
谁都知道,应泊确实需要扶一下了。
但没有一个人动。没人敢去戳破这个平静的泡沫,没人敢接下那一句“对不起”后的沉默。所有人都知道——应泊一旦哭出来,这一场葬礼就不止是送走张继川,而是把这个在风暴里苦苦撑着的人,一并埋进去了。
应泊自己也知道,于是他站直身子,眉目低垂,像压住洪水一样吸了口气,把所有马上冲破眼眶的东西都憋回去。
而后,他回过头,对礼仪人员点头致意,低声说:
“可以开始了。”
告别乐响起的时候,他重新站回了最前排。
阳光照在他的背上,像一张宽阔的墙,光从缝隙里漏下来,直直地洒在墓碑前那一张青年的遗照上——照片里的人,笑得仍旧灿烂如昔。
埋骨仪式结束后,张父沉默良久,最终只说了一句:“他之前跟我说过,他特别佩服你。”
应泊低下头,再没抬起来。
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他还站在墓碑前,影子在天光中被拉得很长很长。
他没有带花,只有一沓装订好的小册子——那是张继川没写完的论文。张继川曾经说死也要带着自己的论文一起,应泊看着论文封面那一长串的题目,鼻梁忽然一酸。
他终于转身离开。
风还在吹,天色渐暗,应泊背影仍然笔直,却好像被轻轻击碎了一角。
“再见了。”他说。
殉道者的每一封信,如今都像火种,却没有烧向“恶人”,而是点燃了愤怒、歇斯底里、投机者和信徒交织的地狱,尽数烧向那些无力抵抗的更弱者。
哪怕被煽动的只是一小部分人,也足够搅得这片原本平静的海域不得安宁了。
那天中午,湾河南区爆发了第一场街头冲突。有人在广场举起“人民审判”横幅,大声宣读殉道者的“信条”;有青年自制喇叭,对着交警吼:“体制不是法律!我们要的是公平!”;还有人在网上发起模仿行动,公布所谓“可疑人员名单”,试图用人肉和围堵来制裁他们眼中的罪人。
一小时内,望海市政府被泼上红漆,网络上一段段断章取义的“殉道者语录”以神谕之姿疯传。广场对峙的人群中,有真正的失业者、维权者,也有被煽动的学生,甚至还有彻底陷入角色扮演癫狂的模仿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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