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我们和离吧。”
一竿子捅到底。
云湄被莫大的愧疚填满了胸肺,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只觉呼吸不能,垂着脑袋,根本不敢再抬眼去看乔子惟的神情。
月色凄迷,飞雪的影子缭乱地映在四壁,和着摇曳的烛火之光,闹得满室纷乱,仿佛山雨欲来。
啪嗒——
乔子惟手中的狼毫笔倏而坠地,在波斯地毯上砸出一连串大大小小的淅沥墨点,随着笔管的滚动,连绵不尽。
***
冬锋很快把情报呈送给云兆玉。
云兆玉的关注点却有些走歪了。
冬锋每日呈递进来的讯息,都是经由妥善整理过的,修剪了杂碎的枝枝蔓蔓,尽是精华。
云兆玉看完乔宅的所有,面色分毫不变,例行浏览公事,期间拿来纸笔,计算一项疑点颇多的账目,整个过程有条不紊的同时,也很是稀松平常。
冬锋以为没啥事了,拱手就要告退。
不期然听见墨点砸落在砚台里的声响。
原是云兆玉将手中毛毫饱沾了墨,却半晌没有移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冬锋以为他在思量公务,立时展现出得力干将的派头,上前询问:“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尽管吩咐给属下去查!”
下一霎,却出乎冬锋的意料。
“你是说,成亲了,也表兄表妹地叫?”就听云兆玉呢喃着说完,又扭过脸来盯着冬锋,很有些切齿地问,“……这难道是他们之间独有的情/趣吗?”
第95章 冠妻姓(十五) 极乐的滋味,唯有他才……
月影依约, 密雪不绝。
“……你说什么?”笔杆敲击薄毯的闷响声中,乔子惟讷讷出声,“你要与我和离?”
云湄不是会将这样的话语挂在嘴边的人。
但一旦开口, 这样的结果, 便差不离已成定局了。
所以他才会如此讶然, 继而被慌张包裹。
云湄没有立即回答,走开两步, 躬下身子,将那支砸落在绒毯上的毛笔拾起, 沉默地挂回了笔架上。
过程中没有去看乔子惟的神色。
或者说,自打走入书房起, 她就失去了直面他的勇气。
云湄将毛笔搁置好, 又提了姜汤来, 亲手盛上一碗,垂着头放至乔子惟跟前,语气尽量稀松平常,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普通的分道扬镳。
“嗯,我会带绥绥走。”她控制着语气, 平和地说, “你挑个闲日子, 把放妻书给我。”
她神色如常地收拾食盒,说罢, 便转身欲走,却没能走脱。
她的手腕被乔子惟拉住了。
乔子惟神色紧绷,悲戚之间颇有古怪之色,显然认为两个人倏而走到这一步,极是突兀。但他听云湄语气, 并非赌气,也深知云湄不会拿这样的言语来同他置气,从前纵是再大的祸事,也顶多嗔他一句不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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