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用意是什么,既然他敢邀,那她便敢去。
*
盛明宫殿烛影昏昏,周檀迈步进去,两侧的宫女太监像是得了号令一般,立刻垂着头从他身侧悄然退下,轻得几乎没有留下脚步声。
一时间,室内最清晰的居然是蜡油滴落的声响。
周檀回头看着高耸的宫门关闭,有些恍惚。
身在鄀州的时日太长,他已好久不曾见过这些被驯化得如同物件一般的下人,很奇怪,他从前不曾有过这个感觉,还是曲悠朝他描述第一次进宫的感受之后,他才会时不时想到这些不着调的言论。
“西洋有一种玩具,叫发条玩具,你可以理解为一种精巧的小机关。主人将发条拧动,触发机关,小玩具就会自己按照既定的设置重复一个固定的动作——我第一次到东门接你之时,看到的那些宫中仆役,都是这样的发条玩具。”
她说,这是封建皇权对于人最无情的驯化,它将拥有自有意志的本体粗暴地植入发条,让他们丧失思想。
她还说,最初她不肯要仆役行跪拜礼,就是害怕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成手握权力而无知无觉的上位者,人一旦以权力驯化旁人,就一定会被权力驯化。
她在半梦半醒之间抱着他,小声重复,说自己一定不要变成封建制度下的泥胎木偶,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自己的来处。
其实她的话他有很多都听不懂,但是这些话都是她迷蒙之间的言语,他从不多问。
他本觉得这些话既然听不懂,说过便会忘记,可是今日他站在殿中,居然清清楚楚地回忆起了“发条玩具”四个字,甚至觉得,他大概理解了她的意思。
在京华山和樊楼之上,他就知道她与周围人的不同,而曲悠也亲口承认过,她来自一个与他们不同的世界。
大抵是她读了奇珍异书、见了西洋来客后在梦中勾勒的世界,她虽未细说,但时常不经意提起。
这样好的地方,他是做梦也梦不出来的。
帷帐之后传来一阵咳嗽声,将周檀的思绪拉回了满堂烛火的盛明宫。
皇帝正躺在榻上,身侧只有一个老太监侍奉,周檀多看了一眼,这老太监仍是当日送他出宫的那一个。
“霄白,你来了。”
宋昶唤了他一声。
不过两年,他的声音居然苍老成了这个样子。
周檀心中涌起一种可怜和厌恶交织的复杂情绪,他撩了衣袍,在龙塌三步之外跪下,不远不近的距离:“霄白给陛下请安,圣躬安否?”
“庆功,下去罢。”
那老太监应了,弓着身子缓缓地挪出了殿外,自周檀见他,他好像都没有直起过腰来。
宋昶最亲近的人弯着腰伺候了他一辈子,他自己却认为,能得皇帝的垂青是无上荣光,按照曲悠的说法,这大抵就是“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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