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回家了,屋里就不用您收拾了。”
“记着呢,我没收拾,刚才有份阅微的邮政快件送到了家门口,我替他签收了。”
“哦……”
他回屋换衣服时,看了一眼柜子上的那个邮政信封,顺手拉开抽屉扔进去,然后转去卫生间里洗澡。
热水氤氲,却暖不了人。
他出走半月,傅阅微已经孱弱到每隔几天就要输血小板或是血红蛋白的地步了,大家都开始接受他走向油尽灯枯的命运。
只有他还活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最近他每天看着日头西斜便会陷入没由来的恐慌里,睡不着的时候不敢睡,该醒的时候又不敢醒,没有人能够理解这种即将失去挚爱的痛苦煎熬。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也不行。
他在热水下浇了半个小时,擦干身上的水躺进被窝里,窗帘没拉住,阳光洒在床上,被子上洗涤剂的味道经过烘烤,柔软的香味让人忍不住把脸贴上去。
医院里没有这样的条件,消毒水一天喷洒八百遍,从鼻子一路呛到肺,傅阅微每次看见进病房洒扫的清洁阿姨就心烦。
他在用各种反应表达自己想回家的愿望,只有他视而不见。
路世卿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很残忍的人,现在为了让自己安心,把傅阅微推进枯寂绝望的等待里,看着他痛,看着他一天天消沉。
下午路舟济回家,他把房门关起来与路世卿谈了许久,最后路世卿出来是眼睛红肿,很明显又哭过了,他去厨房拿了给傅阅微带的晚餐和小零嘴,开车赶往医院。
傅阅微有些低烧,难受得坐卧不安,隋聿和贺安陪着他说话转移注意力,他兴致不高,眼睛时不时往门边瞟,直到看见开门的人换成了路世卿。
“可算来了,傅医生快要坐成望夫石了。”
“今天换药方,熬药多费了点时间,等累了?”
路世卿放下东西,先洗手消毒,末了挪到床边亲了亲傅阅微的额头,隋聿和贺安见怪不怪,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
“怕你不来……”
“怎么会……我恨不得分分秒秒和你黏在一起。”
“那今晚陪我睡……睡一张床……”
“好。”
路世卿与他额头对额头贴了贴,又摸了摸他的后脖颈,果然烧着,他把饭和药都端出来,按照路舟济的叮嘱,先给他喂三分之一。
“不能先吃饭吗?”
“先喝药,喝了身上就没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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