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淡定……我敢保证四人组没人嘎掉嘿嘿
一百三十二章 傀儡 祸起涿鹿22
蛇头山上枫叶红遍,观枫最佳地点和道蟒苗寨统称“道蟒景区”。 虽然据说景区外的野枫林里有人失踪了,但那是因为他们乱跑,安安分分呆景区里能出什么事呢?枫林里的游客依旧穿得美美地、笑得甜甜地拍照。 “这样,手抬起来,眼睛看着枫叶……诶对对对,保持住啊!” 扎马尾的摄影师热情洋溢地指导自己的朋友摆姿势,突然,镜头里、小姐姐身后走过一个一米九几、肩宽腰窄气质佳的帅哥,人家肩膀上还蹲着一只黑猫。虽然帅哥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但是!摄影师的美人雷达是很准的! 摄影师拍完两张,抬头冲帅哥喊:“帅哥,能拍张照吗?” 那帅哥步伐匆匆,只偏头冷漠地瞥了她一眼。 “诶,好高冷。但是真的好帅啊啊!还有可爱的猫猫!喂,你快上,请他来陪你拍两张再加个好友就赚飞了!”摄影师上前抱着她朋友的手臂,怂恿她勇敢追帅哥。 小姐姐看着帅哥的背影有些犹豫:“哇,真的好帅,但是好高冷啊我不敢。” 摄影师:“上嘛上嘛,我陪你。” 正说着,她们身边跑过一个桃红头发的美女,追在帅哥身后喊:“哦我亲爱的亭曈你听我解释!” 摄影师遗憾道:“啊,名草有主了啊。” 然而旁边又跑过个酷酷的女孩,短发挑染了银色和紫色:“喂你俩怎么回事说清楚啊!” 小姐姐:“嗯?修罗场……?” 摄影师看着女孩儿背影,有些激动:“咦,我怎么觉得她有点眼熟?好像是阿斐老师,据说阿斐老师最近就在这边啊。”这么想着,她越来越确信,“对,就是阿斐啊啊啊!” 她正想追上去,耳边就响起一个声音:“她不是阿斐,你们不认识她,她是陌生人。” 摄影师和小姐姐只觉得一股异香飘进鼻腔,神情恍惚地喃喃重复:“不认识……” 回过神时,只见前面有一个邋遢朴素的女人和一个背着木箱子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们身边过去的。 邋遢女人瞥一眼旁边人说:“山默,又精进了啊。” 姚山默把手里的小瓶子塞上木塞子反手熟练地拉开身后木箱的一个小抽屉,放进去,关好:“和砚师弟研究改良了一下。师,确定在这个景区里啊?” “谁都找不到那死丫头的踪迹,只有地君能感知到一点,能咋整?跟着喽。”魏青野语气虽重,但眼里满是担忧。 她之前就算了,大凶之兆,这一次是真要糟。 姚山默不敢再多说什么惹她心烦,加快脚步追上姜山斐:“斐师妹,你戴个口罩帽子,刚刚都有人认出你喽。” 姜山斐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愤愤地指着前面狗皮膏药一样的卡莉达和躲瘟神一样的亭曈:“他俩怎么回事?一个居然能毫发无损地到处跑、跑来就问宁儿是不是出事了,一个居然在这山里有传送阵出口、似乎还对这山了如指掌?!是不是太奇怪了点?” 姚山默:“师和地君早说了,卡莉达不简单。至于地君,你现在胆子大了,敢大鹅一样在后面追着人家啄了?” “大鹅?!”姜山斐对此比喻心怀不满但不敢出言反抗,继续指指点点那两个粉头发、红头发,“我合理怀疑他俩有事瞒着,若非如此宁儿就不会出事,谁敢害我宁儿老娘用焚金剁了他!” 旁边有几个姑娘正在收拾野餐工具:“我跟你们说,半山腰死人了!警察都来了,据说还在到处找人,说是嫌疑人失联,我们还是快走吧。” 姜·失踪的嫌疑人本人·山斐:“……” 她默默又摸出个折成扇形的渔夫帽打开戴上,尴尬地说:“我好像把警察忘了。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躲避调查的,谁让手机摔碎了、后来又出了大事儿呢?” “呵呵,老子真是替你们擦屁股的。”姚山默冷着脸骂骂咧咧地折回去找魏青野,“师,你和之前找你看事儿的那个省厅倒霉领导打个招呼……” 卡莉达不知道后面有人想剁她,她现在担心的是地君过后会剁了她,于是满脸真诚地追着亭曈解释:“哦亲爱的伙计,人灵长了耳朵就是要听别人说话的。可怜的卡莉达身受重伤,在幽都之城刚刚养好不久,幽都之城的情况你也知道,乱作一团没我不行。好吧,如果你想听昆仑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坑我亲爱的伙计们……” “啧,烦死了。”越往前走人越多、他的疑虑也越浓,亭曈烦躁地压低帽檐。 卡莉达终于也发现了事情不对:“咦?越走越热闹,这不像是我亲爱的姜出事了的样子。” 亭曈现在最听不得“姜山宁出事了”这种话,恶狠狠地恐吓一眼卡莉达,加快步伐往前走。 “喵!”突然,黑猫双眼一亮,尾巴笔直地指向两点钟方向。 那边是个小湖,湖上有木头栈道。亭曈一经提醒,也察觉到了,三步并两步地跑过去,但是四周并没有姜山宁的影子。 黑猫从他肩头跳下去,引起周围人的惊呼。几十双眼睛看着溜光水滑的猫咪突然窜进湖边栈道下,大半个身体探进去,只剩下个屁股和尾巴在外面使劲儿,似乎在努力扒土。 几分钟后,猫咪钻出来跑回帅哥身边,沾满泥土草屑的嘴上叼着一只通体莹白的、短箭一样的东西。 姚山默背的木箱突然被悄悄顶开一个缝隙,里头探出来两片桃花瓣,花瓣背面的小眼睛打量着那边。 “照乾坤?” 随后来的姜山斐一愣。 她四面八方看一遍,叉腰低声问亭曈:“灵器在这里,那她人呢?不儿,你们跑了大半个景区,只找到个灵器啊?” 照乾坤微微震动以表示对她说的话的不满。 黑猫叼着照乾坤跳上亭曈的肩膀,亭曈匆匆往人少的地方去。 姜山斐火急火燎:“你说话啊你别什么都不说啊,我就说该下悬崖去,你非往这边来……” 亭曈终于被她烦得开口:“煤球只能察觉到照乾坤!” …… 姜山宁在蚩尤疯疯癫癫的笑声里努力冷静下来。如果真出现那种最坏的情况,就只能先指望国安二局、山水庙和煤球他们顶顶了,问题是国安二局的大内奸到底是谁? “反正你都告诉我这么多了,看在我即将那么惨的份儿上,你能告诉我是谁杀了周副局长吗?” 蚩尤的笑声戛然而止,说到这个,他更兴奋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姜山宁知道这事儿后的反应:“你不说我都忘了,如此有趣的事我本来打算一开始就与你分享的。嘻嘻,不如你先猜一下,猜中有奖哦!” 刚刚他也说猜中有奖,然后奖了血池泡澡和一个傀儡蛊虫。 姜山宁在心里骂一声爹,从恶如流地回答:“段同昌?除了他还能有谁。” “你居然一直怀疑这个硬骨头,他真是怪可怜的。”蚩尤摇头啧啧叹两声,“怎么办,你猜错了,要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听蚩尤这意思,段同昌居然是个好同志? 姜山宁半信半疑,但她看不清蚩尤的微表情,没法判断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不过如果段同昌真不是杀周副局的凶手,这事儿就可怕了。 听贺冬他们的描述,凶手肯定是在短时间内将周副局一击毙命的。阿白说得不错,那个千灵会司机不可能是凶手。周副局有善渊剑,他如果有这个能耐杀周副局的话怎么可能被段同昌反杀? 那就只剩周玲玲了。 俗话说得好,排除一切不可能就是凶手,虽然看起来确实很荒谬。 而且,一旦这么假定,很多诡异的事就能说通了:第一,周副局不会防备自己的孙女,善渊剑也不抗拒她,她确实是最有可能短时间内将周副局杀死的人;第二,善渊这破剑后来认了周玲玲,也就是说她有可能用善渊剑杀周副局,所以周副局的遗体被匆匆处理;第三,周玲玲有可能是被傀儡蛊控制了,所以那个司机绑架她绑得非常顺利、她发现自己杀了爷爷以后就吓疯了;第四,前面如果成立,周副局会让段同昌务必保护好孙女,所以段同昌后来不遗余力地遮盖这件事。 可为什么是周副局,为什么是周玲玲?因为周副局是屠魔计划调查小组的组长吗? 那为什么留下段同昌这个“硬骨头”呢? 一定还有什么是特别的。 十几秒间姜山宁的脑子飞速运转着,突然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善渊。 善渊,这破剑先前刺穿过亭曈的心脏。 …… “煤球只能察觉到照乾坤!” 亭曈烦躁地说。 姜山斐:“……啊?”她一直以为是亭曈和宁儿有某种联系来着,闻言没反应过来。 亭曈一肚子烦躁没处撒,到没人处时终于爆发出来,恶狠狠地瞪着她:“老子说照乾坤是九尾灵猫掉落的两根尾巴骨做的,小乖找不到、老子又和宁宁彻底断联了、只能依靠这死猫,听清楚了吗?” 他说完,愤怒地踹了一脚旁边的枫树,“咔嚓”一声,树干裂了。 信息量有点大,姜山斐不知道该先消化哪一个,像是机器人突然没电了一样卡在那里。 随后跟来的姚山默问:“那现在怎么办?小师妹药下太猛,砚师弟现在醒不过来。” 亭曈把鸭舌帽拿下来,烦躁地搓搓头发:“醒来也无济于事。宁宁和小乖肯定在一处,因为只有她能把不死树精石取出来,可是现在找不到小乖,宁宁又连我都找不到,追踪术更不可能。” 姜山斐不知道亭曈一半心脏就是姜山宁的眼睛,被他带着跑错路半天,心里本来就着急,他还遮遮掩掩的,能把人气死。她忍无可忍地吐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信爆棚啊?” “山斐,不该问的别问。”魏青野摇摇头,“地君,我跟你下悬崖找去喽。” 黑猫嘴里叼的照乾坤突然扭了两下跳到地上,在地上写字。 地上都是枫叶,划拉半天没人看懂。 几个人蹲在地上围着它百思不得其解:“它干嘛呢?” 姚山默棉麻阔腿裤裤兜里的手机滑落出来,被她飞快地接在手里。照乾坤看见手机,蹦了两下,跳到她手腕上,用变秃的箭头戳戳手机。 小四说:“它好像是让你解锁。” “真的?”瞧它刚刚写字那笨样儿,姚山默半信半疑地解开手机的锁。 照乾坤飞快地在桌面上找到日历点开,指着两个字 姜山斐凑过去看:“霜降?节气啊?过了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 姚山默、亭曈和黑猫异口同声:“是国安二局那个!”前两者说到这就卡住了,因为不记得那人叫什么,只剩黑猫的声音,“吕娜!” 亭曈点头,眼睛一亮:“宁宁让我们去找吕娜?” 照乾坤的箭头上下晃动,像是在点头。 …… 吕娜和带着银手套的女人正在姜山斐的翻车地点检查。 谷雨用手隔空摸索了一遍各处、又脱掉手套细细摸了一遍,起身戴上手套摇摇头:“不行,找不到,一丝气息都搜不到。只有汽车断口处有,但那估计是姜山斐的焚金巨剑留下的。” 吕娜在心里叹口气,心想如果是以前一组的董粟前辈在就好了,至少能看到那孩子是怎么被掳走的。“算了,上去吧,让他们把现场打包带走。” 她手里抛出一个折纸楼梯,金光一闪,这纸楼梯竟然变成了真的楼梯,一直通到半山腰的公路边。两人刚上楼梯上到一半,吕娜的手机就响起来。 这是工作用机,尽然有未知号码打进来! 她心里一紧,停下脚步,向谷雨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然后接通电话按开免提和录音:“喂,什么人?” 那边传来的声音嚣张无比,似乎能想象到对方用鼻孔对着她、撸起袖子下一秒就要打过来的样子:“听说,你们见过我家宁宁之后她就失踪了?”
这威慑力,吕娜瑟瑟发抖中……
别急,谁倒霉还不知道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娜姐心想这倒霉玩意儿来喽
一百三十三章 剖心 祸起涿鹿23
“谁开车?赶紧的。”魏青野拉开后车门钻进去。 姜山斐现在听见“开车”两个字就头皮发麻,手忙脚乱地跟着她师钻进后座:“我不开!” 姚山默跟着她进去,关上车门:“上山就是我,这路七弯八绕的烦死了,不开。” 亭曈打开副驾驶:“不会开。”然后指一下卡莉达,“你,开车,速度快一点,如果出一丁点事故,就拿阳火烤死你。” 卡莉达脸色顿时煞白,急忙上车:“哦你们这群魔鬼……”从后视镜看到姜山斐那似乎有阳火熊熊燃烧的目光,急忙改口,“哈哈我是说,靠谱的卡莉达驾驶技术一流,连原始森林都开车走过……好的我亲爱的伙计们请坐稳了!” 她倒车出来,一脚油门踩到底冲向停车场出口,丝滑避让开正在倒出车位的车以及对头车,然后一脚刹车踩到底,停在闸机处:“女士们男士们,请问谁付款?” 亭曈不耐烦地甩出付款码:“啧,五块钱都舍不得。” 姜山斐差点被她一脚刹车甩飞到前挡风玻璃上,扒着车前座椅的靠背咬牙切齿:“虽快但要稳你懂吗小叛徒?” “哦天呐这真是一个令人伤心的称呼,我发誓你们真的是我最重要的伙计……”闸机打开,卡莉达把手机还给亭曈,又是一脚油门冲进公路,“冲啦!” 车子甩过一个弯道的时候,差点和逆方向的一辆银色面包车撞上,对方还把喇叭摁得震天响。 卡莉达腾出一只手愤怒地对后面比中指:“着急赶死吗!我可以送你去投胎!” 姜山斐:“……” 这个世界上开车不会暴躁的好像就只有她砚师兄。 车子没几分钟就到了一个岔路口,姜山斐隔老远就叫喊着给卡莉达指路:“前面拐大弯儿,右边那个!” 卡莉达吹了个口哨:“遵命我亲爱的美人!” 车子飞速拐弯,一侧轮胎差点飞悬起来。姜山斐死死地扒着前座椅背翻白眼:“我这个月再也不想坐车了……” 拐弯以后,四周环境十分眼熟,正是通向那个悬崖的路。这条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卡莉达一脚油门,车速飙到了两百,姜山斐扒拉她的肩膀:“死叛徒前面是土路啊你减速!赶着投胎啊!” “哦我亲爱的伙计你不早说!”卡莉达一脚刹车,总算慢了下来。 车子颠簸一段,总算是看到前头停着的黑色公务车,上面下来几个人,都是熟面孔。 卡莉达把车停在它旁边,拔下车钥匙潇洒地抛回给姜山斐。 魏青野面色阴沉地下车,姜山斐惊恐地拉住她:“师!冷静啊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魏青野瞪她一眼,似乎是在骂“蠢货”,然后甩开她的手跑到一边蹲下:“呕” 姜山斐:“……” 草率了,忘了这老骗子一辈子没坐过几次车。 姚山默走过去给魏青野递水和纸,姜山斐趁机数落卡莉达:“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卡莉达自觉理亏,委屈巴巴地眨着眼睛妄图萌混过关:“卡莉达知道错了,不要凶可怜的卡莉达嘛。”然后一指朝着黑色公务车而去的亭曈,甩锅,“都是他让我开快点的!” 公务车上下来一个温和儒雅的男人迎接亭曈,伸手要和他握手:“地君大人,久仰。” 亭曈两手插兜,下巴微抬:“我找的不是你。” 段同昌也没恼,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扭头招呼站在车门右边的吕娜:“吕娜,过来见过地君大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副死样子,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群当官的。亭曈冷冷地盯着吕娜,手里浮现出一本文件,正是段同昌让吕娜给姜山宁的那本:“这上面有指定之人才能看见的东西,你们给宁宁看了什么?” 其他四个人都过来了,站在他身后,一副不好好说话就武力解决问题的样子。 吕娜先向他们几个敬了个礼,然后回头看段同昌。 姚山默不耐烦:“你看他干什么,你要是有顾虑我们可以隐蔽地谈。” “不不不,各位前辈不要误会。”吕娜摆摆手,“这正是我们段副局让我交给姜组……姜同志的。当时的情况不便明说,因为我们身边有监视者。” 亭曈吐槽:“监视?你们国安二局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啊。” 吕娜有些尴尬:“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各位,请相信段副局和我们。”她表情坦荡坚定,“我们和各位都是一条心的。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无论各位相信与否,请都先耐心听一听……” …… 银色面包车浑身灰扑扑的,被拦在道蟒后寨门口。 两个手持长刀的寨民走到车边,车窗摇下来,一个女孩儿和他们打了个手势,取下口罩,露出有些憔悴的面容。 两个寨民低头交流,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话,片刻后其中一个跑进寨子里,带出来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他虽然穿着寨民的衣服,气质长相却和周围格格不入。 “周玲玲,又见面了。” 周玲玲在心里啐他一口,冷声说:“哼,你连结巴也是装的。” 杨磊不在意她说的话,面无表情地往车里看:“他带来了?” 周玲玲下车打开后车门,朝里面一抬下巴:“要验货就赶紧的,我出来太久会有麻烦。” 后面座位上绑着一个被贴着符的小孩,干净高档的衣服脏污凌乱,正是突然被抓走的小乖。他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像是武侠剧里被点了穴的样子,只能努力把眼睛往杨磊那边转,看清那是谁之后,他愣住了,表情满是不可置信。 杨磊微微蹙眉:“都说了贴符就好了,绑他干什么。” “加个保险啊,我第一次搞这种事情,出点意外怎么办?”周玲玲打量杨磊两眼,扬眉道,“你心疼了?” 杨磊倒打一耙:“你不信任我们。” 周玲玲冷笑一声:“是交易又不是朋友,我信你们干什么,我又不是傻子。”她把车门拍得哐哐响,可怜的小破面包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嘎吱声,“我赶时间,赶紧的一手交药一手交货!” “喏。”杨磊抛出个小小的瓷瓶给她。 周玲玲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没准备好,接得手忙脚乱,幸而是好好地接在手里了。她松一口气,握紧瓷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杨磊亲自上车解开绑住小乖的绳子,把他抱下车,往寨子里走。 周玲玲急忙叫住他:“喂,下次的药呢?” “下次再说!”杨磊头也不回,“会联系你的。” 面包车犹犹豫豫地掉了个头,然后绝尘而去。杨磊回头看了一眼:“何必呢,傻姑娘。” 小乖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看样子也在骂人。 杨磊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嘴唇微动,但是没出声。 小乖一愣,狐疑地打量他。但是还没等琢磨清楚,就被他放下了。 老屋子里光线不好,没开灯,昏暗、压沉。 正常人从阳光下到这屋子里得适应一阵才能看清,但小乖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呆了几千年,进屋的那一秒就把屋里的情形看清楚了。 他看见一个和他一模一样、但双眼猩红的人偶,以及姜山宁。 桌前坐着个样子陌生但是气息熟悉的女孩儿,穿着苗族少男的衣服,冲他笑。 那笑容不是友善的,凶残、疯狂、兴奋、嗜血、贪婪,让他想起以前亭曈看猎物的眼神。 他心中那不安的预感在此刻攀到顶峰,想往后退、想拉着姜山宁跑出去,但他做不到。 杨磊关上了门,屋子里更加阴沉。 女孩儿笑嘻嘻地在姜山宁手里塞了一把匕首,说:“去吧,把崇光放在他心脏里的不死树精石挖出来。” 姜山宁一步步往前走来,匕首被她用掌心的血染红。那猩红的匕首,在小乖惊疑、恐惧而又悲伤的目光中狠狠地刺下去 …… 十几公里开外,姚山默的背箱里跳出来一个半透明粉红球,头顶的桃花瓣炸起:“不死树!” 众人的讨论声戛然而止,八双眼睛都盯着她。 她尽力模仿现代人类说话,语调奇怪:“我感觉,不死树精石被封了。” …… 10 月 31 日,是外国传到九州的万圣夜。 人们喜欢在这一天打扮成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去狂欢,甚至还有九州特有的什么僵尸、绣花鞋新娘……入乡随俗嘛。 于是,这一天总有些阴邪灵物混入其中作祟。国安二局打工仔有言:群众的万圣狂欢夜,我们的加班不眠夜! “报告总控中心,紫金商场负三楼地下停车场发现醉酒现原形并疯狂砸车的土拨鼠……” “报告总控中心,人民公园旁靖江岸边疑似有水鬼蹲守……” “报告总控中心,五彩乐园发现未经报备的僵尸和狐狸精上台演出,但是观众太多太热情,是否现在实施抓捕请指示……” “报告……” 整个总控中心喧闹无比,十六个人忙不过来,又喊着赶紧再调几个来。 “人?我哪儿找人给你们,守门老大爷都给你们揪过来了,现在是小花在门口守着……唉呀知道你们忙不过来,那就多忙忙呗,整套系统都还没哭呢你们哭什么哭,要不等老子现在生几个帮你们?”处暑噼里啪啦一顿骂完,接起响了半天的座机,温声细语,“喂您好,这里是总控中心郑组长……” 他猛地站起来,座机线绷得笔直,键盘从桌上滑落。他弯腰将键盘一把捞在手里,震惊的声音响彻整个总控中心:“姜山宁挟持小花闯进来了?到哪儿了?!上啊你们你们都是饭桶啊?……行行行老子这就报告上级,别让她进楼啊我可警告你们!” 姜山宁?那不是那个据说因任务负伤、正在停职休养的前一处一组组长么?大家都以为她凉了,结果前段时间听说段副局向局长申请,要让她回来当一处处长,八卦说她调令都下来了。 停职休养居然连升两级,这可是头一份。 果然,这种大红人令不少人羡慕嫉妒恨,看郑老大这反应,估计已经恨她恨得牙痒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人家现在是处长,他们郑组长矮的嘞。 沸腾的麻辣火锅瞬间静了,针落可闻间只能听见处暑气急败坏的告状声:“那姓姜的怎么特么的还敢回来!” 不走流程自己除印等同叛逃,处暑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十分不满局里对她的偏袒。但别人可没几个知道的,上赶着巴结姜处长还来不及呢。 三个人并没有听处暑的话,一路赔着笑脸,既不迎她入大楼也不把她往外赶,就这么围着她进了接待大厅。 姜山宁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只三花猫,撕开从保卫室顺来的猫条喂它吃。 “哎哟我们小花真是越长越漂亮啦,小公主,这个蕾丝围脖给你买的?眼光不错嘛。” 三花猫吧唧吧唧吃猫条,耳朵一抖一抖的,尾巴悠闲地在椅子上扫来扫去。 一根猫条又一根猫条,一个制服女孩忍不住了,满脸堆笑地提醒:“那个,姜……姜同志,小花还要守门呢。” 姜山宁头也不抬,专心撸猫:“它一只没开智的猫起屁用。你们都没事?围着我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三人进退两难,面面相觑。 继续呆着吧,怕得罪她;就这么走了吧,肯定得罪郑组长。 好在没过几分钟、小花正要喝酸奶的时候,终于来人了。 “小姜!”
宁宁对小猫真的是宠溺!
谁能不爱小猫咪呢~~~~~~
一百三十四章 谋杀 祸起涿鹿24
姜山宁充耳不闻,把酸奶放在地上给小花喝,然后去垃圾桶边扔了酸奶盖、又坐回来。 “小花真乖。”她摸摸小花的脑袋,左脚脚踝搭在右腿膝盖上,两手张开搭着不锈钢排椅的椅背,仰头看三步之外的段同昌,“哟,段副局,还真在陪劳苦大众加班呢?” “你们去吧,没什么事不用过来。”段同昌遣散那三个人,等他们走了,才警惕地盯着姜山宁,“你不是小姜。” 姜山宁摊着手晃着脚,笑起来:“货真价实的好吧,不信的话让你们那个银手套来摸摸看。” 说曹操曹操到,吕娜和谷雨一前一后狂奔进来,喘着粗气。 “哟,正说你呢,来来来。”姜山宁扬眉,朝谷雨招招手,“来摸摸我到底是不是姜山宁。” 吕娜皱眉:“段副局,她……” 段同昌拦住要上前的谷雨,一眼不错地盯着姜山宁:“我们换个地方谈,这里不合适吧。” 姜山宁坐着不动:“不,我就在这里。一处处长嘛,我考虑好了,我当。所以,签合同吧?签完合同我还有事儿呢。” “我去你丫的,你想得美唔唔唔!”处暑猛地从电梯里冲出来,被谷雨和吕娜拦住,吕娜随手掏出个苹果把他的嘴堵上,“嘘,回你的总控中心去,擅离职守。” 处暑怒视她,唔唔乱叫。 姜山宁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不问问我待会儿还有什么事吗?我家里现在有两个小孩呢,我出门的时候、他们嚷嚷着要找妈妈、要吃妈妈做的苹果派” 吕娜神色一变。 姜山宁接着说:“吕组长,不如你顺便做两个苹果派给我带回去?小孩子一下午晚上没吃东西,很饿的。” 这下四个人的表情都愠怒起来。 “好。”段同昌扭头对谷雨说,“去把合同和一处处长的东西都拿来。” 谷雨不愿意:“段副局!” 段同昌喝一声:“快去!” 他从来都是温和的,从没用这么激烈的语气命令过人。谷雨愣了愣,飞快地跑进电梯。 一切都很顺利,姜山宁在几道要杀人的目光中签了合同、录了信息、拿了东西,起身伸手:“合作愉快!” 没人愿意和她握手,也没人敢和她握手。 在她把血液滴进信息录入器的同一时间,所有国安二局的职员都收到了特别邮件,能自己播报并且只有设备持有者能听见的那种:一处处长姜山宁正式上任。 在执勤的、在站岗的、在执行任务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邮件砸懵了。 “叮咚,您有新邮件:一处处长姜山宁” 段同昌关闭邮件,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国安二局一处处长了,扣着下属的孩子在家里,不太好吧。” 小花喝够了酸奶,起身往外走。 “吕组长今晚太忙,我作为领导有责任帮她照顾孩子。”姜山宁捉住三花猫抱在怀里,“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光吃我的东西却不给我献殷勤,这样可不好呀。” 她的表情笑眯眯的,但总让人有种她随时可能掐死三花猫的感觉。 吕娜双手握紧,压抑着焦急和愤怒问她:“你还想要什么?” 姜山宁挠着猫咪的下巴:“我想见亭曈。” 段同昌笑起来:“姜处长,你想见地君不是一个电话的事么?他正满世界焦头烂额地找你呢。” “不不不。”姜山宁摇摇头,看向他,“我说的是,国安二局的一处处长要见他,天亮之前,明白吗?好吧,你们可以自己去商量一下。” …… 副局长办公室外。 处暑跟在后面愤愤地啃了一口苹果,却发现是纸做的,于是“呸”一口吐掉,把剩下的扔进垃圾桶。紧接着,段同昌声色俱厉地把他轰回去工作岗位。 谷雨打开门请段同昌和吕娜进去,关好门并贴上隔音符。 段同昌问她:“谷雨,你把合同和笔给她的时候,有没有摸到什么异常?” 谷雨摇头:“没有,她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是和玲玲之前一样的情况。对了,玲玲呢?”段同昌问。 谷雨:“她现在是二组组长,带人在外面抓那些捣乱的。” “带着善渊剑?” 谷雨不太确定,没回答。吕娜说:“带着的……应该带着,背着剑匣。” 段同昌靠着椅背沉思片刻,点点头:“给地君下帖,一处处长有关于姜山宁的事相告,请他务必在天亮之前、国安二局总局见。” 吕娜惊讶:“段副局,这怎么行!我们都知道她是对方驱使来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 段同昌抬手制止她:“霜降,小姜这个人啊,可以说是聪明到奸诈。她既然让地君在她出事之后去找你,就说明有后手。” 吕娜想想自己那两个孩子,握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跳:“可是周玲玲都杀了周副局!” “善渊剑她还没有拿到,不会出太大问题。”段同昌摆摆手,“盯好玲玲和她,先按她说的做,把你孩子接回去再说。” 吕娜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抱歉,刚刚失态了,以后不会再犯。” “没事,孩子是每个母亲的心头肉,你不用自责。如果我们连自己人都保护不了,那么整个二局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谷雨,去下帖吧。” 吕娜悄悄背过身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间透出来。 …… 两个半小时后。 一辆黑色奥迪停在国安二局大门口外的停车位上,蹲在伸缩门上的三花猫歪着头打量车上下来的两个男人不认识。 “喵!” 眼见着那两个男人径直走过来,三花猫炸毛,弓起脊背。 谷雨摸着猫咪的头和脊背安抚它,把旁边供人走的通道打开:“地君大人,贺冬大人。” 亭曈一头长发胡乱扎起来,毛毛躁躁的,衣服也皱巴巴的,看起来已经好多天没换洗了,换个人非得发臭不可。贺冬冲谷雨点点头:“您好,别来无恙。不知到底有什么事,我们还有很多……” 他正礼貌地和谷雨交涉,他大人就突然面色一变,匆匆往里去了。 贺冬看着他大人反常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直截了当地问:“你们到底什么事?” 谷雨表情不自然起来,低下头匆匆带他往楼里去:“您跟我来就知道了。” 亭曈进门的那一刻,突然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不是姜山宁,是他给姜山宁做的红珠手串。这么多天以来,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已经烦躁到了极点。 这是第一次,又察觉到了和她相关的东西,虽然气息十分微弱。 他越想越忐忑,一开始三步并两步地走、接着跑起来,最后干脆一闪身,到了那气息的源头 一处处长办公室。 一处处长……姓段的之前不就是让宁宁担任这个职务么? 他喉头滚动,慢慢抬起手去推门,指尖发抖 一分钟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那平时轻轻就能推开的门仿佛被灌了铅,他推得无比艰难。 终于,门开了一半,一个熟悉的、久违的、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眼中带着熟悉的笑意。 “宁……宁?”亭曈满心欢喜地叫她,张开手臂要去抱她却心口一凉。 “大人!” 刚刚出电梯的贺冬惊惧大叫,只见地君大人站在一间办公室门口,被一柄长剑贯穿胸膛! 那长剑猛然被拔出去,鲜血喷溅。一只白皙的、女性的手接住瘫倒的地君,金红光芒一闪,居然就这么消失不见。 “大人” 贺冬妄图伸手去拉住地君,却扑了个空、踉跄跪倒,手落在一个冰凉的东西上。 他抬头。 是那柄剑……赫然是那柄他们地君府每个高层都恨之入骨的善渊剑! …… “叮咚、叮咚……” 邮件声接二连三地响起,在万圣夜的同一时间,国安二局、地君府、各大玄门家族门派都收到了同一个视频。 视频里,一个红发男人被面前的女人一剑刺穿心口,那剑灵气充沛绝非凡品,他迅速虚弱下去、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女人穿着国安二局处长的制服,只有背影、不知道是谁,而那剑和男人…… 该认识的人自然会认识:剑是周家的灵器善渊,男人是传说中神秘强大、举世无双的地君。 …… 道蟒后寨不习惯用电,夜晚都点蜡烛,难免昏暗。这样的昏暗中,如果哪里突然很亮,会非常显眼。 杨磊正在蚩尤隔壁楼前用火盆烤土豆,旁边规规矩矩蹲着一个双眼猩红的假小乖,一眼不眨地盯着炭堆里被土豆顶起来的小鼓包。 杨磊用火钳动动炭堆:“别看了,傀儡不能吃烤土豆。” 假小乖仿佛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夜似乎要到头了,噼里啪啦的炭烧声和此起彼伏的虫鸣声中混着公鸡撕心裂肺的打鸣声。 突然,身后金红亮光一闪,照得火光都微弱了一大截,杨磊猛地起身跑到隔壁楼,假小乖也起身木愣愣地跟上去,踩得木楼梯嘎吱嘎吱响。 姜山宁从传送阵出口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木讷很多。她肩上扛的、血糊里拉的亭曈被她十分干脆而粗暴地扔在脚边,然后她直挺挺站在那里不动了,双目无神。 蚩尤一直坐在桌边,不知道在用草杆子捣鼓什么,听见动静以后把屁股下的蒲团往后挪了一大截。 “窫窳!烤什么土豆烤烤烤!我缺你吃的了吗?来活儿了,滚进来!” 他说话真是越来越有现代的人味儿了,也不知道他自己意识到没有。 杨磊无奈摇摇头,推门进来,目光落在白头发的可怜地君身上:“你这么怕他的血,非把传送阵出口设在自己边上。” 蚩尤被他踩了尾巴,气急败坏地把手里看不出形状的一团草杆子朝他砸过去:“你还是当回口吃吧!” 杨磊从善如流,伸手抓住草杆子看了看:“联网,能学,草编。” 蚩尤冷哼:“想往外传信你就直说。” 杨磊弯腰检查亭曈的伤势:“我没。” 蚩尤没听懂:“什么?” 杨磊:“你说,我没。” 蚩尤暴躁了:“装什么口吃,你又不是口吃!” 杨磊这才好好说:“我没这么想,随你说。是你说的,我可没说。”然后直起身报告,“骨剑穿心,确实已经暂时废了。” 蚩尤不是很相信他,拍拍手让假小乖过去看。 傀儡人偶的声音像是装在年代久远的老木门上,每发一声都带着刺耳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嘎吱声:“贯穿心脏,休眠了。” 蚩尤似乎松了口气,满意地笑了几声,又拿起新的草杆子开始毫无规律地折来折去:“消息都散播出去了?” 姜山宁用低端人工智能一样毫无起伏的诡异声音回答:“发了,包你满意,现在大家都知道国安二局的处长用周家的善渊剑刺杀了地君。” “嘻嘻,让他们狗咬狗去吧。”蚩尤手一捏,一团刚成型的草杆子化成齑粉簌簌落下。他拍干净手,站起来,“扛着走吧,十月初一要到了,抓紧时间。” 假小乖吭哧吭哧往亭曈身上贴符,杨磊站着没动:“周玲玲问下一次药怎么给。” 蚩尤显然没想起来周玲玲是谁:“谁?” 杨磊:“拿着骨剑的那个女孩。” “哦。”蚩尤嗤笑几声,“她还真以为那药能生死人。”紧接着满脸兴致盎然,“七天以后随便找个事让她做,然后给她药,哈哈哈,真有趣!”
一百三十五章 阴眼 祸起涿鹿25
杨磊盯着蚩尤,突然意有所指地点评:“你真擅长愚弄人心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兔死狗烹。” 蚩尤表情一僵,笑着摊手:“哎呀,你怕我骗你?怕也没用,你只有这一个救巫咸的办法不是吗?放心吧,我讲不讲信用主要看是对谁,对你的话,我肯定讲信用,当然我也得对灵山巫族讲信用只要你和他们乖乖听话别搞一些有的没的。” “哦,那我真谢谢你。”杨磊俯身帮假小乖贴了一张符在亭曈眉心,七张符发出光亮,灰黑光芒在亭曈周身波动了一阵,连符带光芒一起消失,变成七根钉在他眉心、手足、心口、天灵盖的黑色钉子。 蚩尤这才走过去伸长脖子看了看亭曈,用脚尖踹他一脚,嘻嘻笑:“小穷奇,你也有今天。”然后一指杨磊,“你留下。” 杨磊一愣:“你只带他们两个傀儡去?出了事我找谁哭?” 蚩尤把手搭在杨磊和姜山宁肩膀上:“太阳精在这里,你还是别乱跑,对吗?至于她,她这双眼睛真碍事,我可不敢带她。况且……”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我还有好戏给你们看呢。” 他说完,让假小乖扛起仿佛一团烂肉一样没有威胁的亭曈,迫不及待地闪身消失了。 “……” 跑真快。 杨磊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挑眉:“不会出意外吧。” 另一个声音悠悠响起:“他这么好骗,能出什么意外。” …… 江青梧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前往丹渊江家,潜入禁地查探黑色凤凰泉眼不过据他魏师妹后来传信说,地君说那叫凤凰阴眼,另一个金色凤凰泉眼叫凤凰阳眼。 他这人吧,没他弟弟那么叛逆,由于从小就不讨喜,老是不敢做让人更讨厌他的事,潜入禁地这种事他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江青梧为了他的小辈,人到中年老来逆,哆哆嗦嗦地潜到禁地里去,这漏洞百出的举动居然没被人发现。 禁地压根儿不像传言中那么神,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山坳而已,平常的杂草野花丛生,常青的树上盘绕着干瘪的藤蔓。他经常在深山老林里走,原始森林也去过,在这里找个黑水潭子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可是他在这里面耗了好多天。 原因很简单:不存在的东西、怎么找都是找不到的! 他把禁地翻了个底朝天,没有看到哪怕一条小溪、一个水洼,幸好他带的水壶是能源源不断供给纯净水的宝贝,否则水喝完了都没得补给。 江青梧不信邪,开始琢磨这地是不是有比较厉害的障眼法、结界之类的,于是打了个标记,又开始一寸一寸地摸索。还没摸完一半呢,这天凌晨、正迷迷糊糊要醒,他突然听见动静。 不是山坳里蛇虫鸟兽的动静,而是人的脚步声、衣服摩擦草木的沙沙声。 居然真有人来了! 江青梧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收拾东西躲进半人高的杂草丛里,和一条蛇大眼瞪小眼。 “……!” 蛇很惊恐,江青梧也很惊恐。 说时迟那时快,蛇正想逃跑,就被江青梧一把抓起来塞进个小麻布袋里。那本来是装干粮的,里面还有两个硬邦邦的馒头。 那动静越来越近,他听见人声。 “就在这里,把他扔这儿。” 江青梧身体一僵,这语调陌生,但这声音绝对是小雨! 他尽量动作很慢、幅度很小地悄悄把一根弯弯扭扭的管子对在眼睛上,调整角度,看到四点钟方向的画面这是他自己做的小东西,用点灵力、调整角度就能看见四面八方。 没错儿,那是小雨,穿着少数民族的衣服,脚上踩着干干净净的布鞋,头发短了、但看那狗啃一样的断口,应该是随意用刀割短的。 小姑娘那么爱美,有时整理发型都能磨俩小时、谁要弄她头发能被她大骂一顿,怎么可能这样随意地把头发剪到下巴? 江青梧瞬间明白,这果然不是小雨,而是蚩尤。 他接着调整角度往她旁边一看,居然是小乖!那孩子不是被抓了么……诶等等,眼睛怎么是猩红的?以及他扔到地上的那个白头发男人是…… 亭曈! 他身上居然还被钉了钉子! 难怪今早没收到任何消息。 冷静,冷静,千万冷静。 江青梧像株草一样苟在草丛里,没有一点声音和气息,悄悄观察蚩尤在做什么。 蚩尤指着亭曈旁边:“挖,使劲儿挖。” 小乖于是蹲下来用手刨坑。 蚩尤无语片刻:“谁让你用手啊傻子,那得刨到我凉透了!” 小乖停下动作,仰头呆呆地看他。 蚩尤一边嘟嘟哝哝大概是在骂猪队友一边给他变出一把铲子扔过去:“拿去!” 小乖拿起铲子,吭哧吭哧挖坑。 江青梧在心里犯嘀咕:他们在这儿刨坑干什么?难不成凤凰阴眼在地下? 那不是个水潭子或者泉眼么……难不成日久天长的,泉眼被堵了? 小管子看那下面有点费劲儿,坑越挖越深,蚩尤一直不喊停、小乖就一直挖,到后来已经看不到小乖了,只能看到泥土被飞快地抛上来。 江青梧后悔一开始着急忙慌用蹲的,这会儿腿都没知觉了也不敢动,要是他们再挖个半小时,他非得废在这里不可。 “挖到黑土了没有?”蚩尤抱着手低头往下看,脚尖在亭曈身上一踹一踹的,似乎很想把他一脚踹下去。 小乖难听的声音传出来:“看到了。” 蚩尤急不可耐地催促:“快点!” 又过了大概两分钟,小乖铲上来的土变成了粘稠的、恶心的黑色物质,接触到活物以后,发出“滋啦”的腐蚀声,草木瞬间枯萎、化成黑灰。 蚩尤蹲下去用手捻起一点所谓的黑土,江青野以为他要闻味道,结果他伸出舌尖舔了舔。 江青梧:“……” 忍住,别吐。 紧接着,蚩尤顶着小雨的脸,露出了十分享受的表情,仿佛吃到了什么珍馐佳肴:“就是这个!真好呀,好戏彻底开场了,真期待他醒来后发现九州天翻地覆是什么表情……快!挖一个大点的坑,平坦一点,要把他埋进去。” 埋?埋谁?地君?! 江青梧瞪大眼睛。 瞧地君那干净整洁的样子,搞不好有洁癖,要是他知道自己被这种尸体腐肉一样的东西埋了…… 要不要,出去,阻止一下? 这个想法刚冒出个头,他就晃了晃脑袋,脸和脖子上的肥肉一颤。 “谁?!”蚩尤猛地看过来,眼神仿佛利剑,割开障碍直直刺向动静所在之地。 江青梧的心脏猛地跳起来,突然想起自己袋子里还有条蛇,于是急忙把袋子打开,放蛇出去。 可怜的小蛇哪能知道这可恶的人类在想什么呢?它被吓得晕头转向,哧溜钻进草丛深处。 江青梧:“……” 好嘛,蚩尤没看见蛇,动静倒是更大了。 蚩尤警惕地眯起眼睛,绕过大深坑慢慢往这边走来。 江青梧恨不得现在就钻进地下去,哪怕下面是那恶心的黑色物质。他慌张地想,蚩尤发现自己的几率是多少?自己被发现以后逃跑的几率有多大?这里能不能用传送阵?如果现在用传送阵的话还能跑掉么…… 说干那就干,江青梧手上结印、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在心里想山水庙后院,口诀念到最后一句时,他突然听见一声短促的惊叫 这绝对是女孩的声音,这里的女孩就只有被蚩尤占据身体的小雨。 他翕动的嘴唇定格在微张的状态,猛地睁开眼,谨慎地想这是什么把戏。 过了两秒钟,他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骂:“他爹的,老子让你得瑟!” …… 国安二局一处新处长刚匆匆上任几个小时,就变成了地君府的通缉犯。 一时间,山水庙来要失踪几天又突然出现又失踪了的姜山宁、地君府来讨要说法、有些家族门派趁机闹事,山水庙、地君府和丹渊江家碰上面还差点打起来,二局整个高层焦头烂额。 “她到底去哪里了?你们之间是怎么联系的?善渊剑为什么在她手上?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段同昌难得愤怒,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审讯室铁栏杆另一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周玲玲大喊,“你最好老实交代!” 周玲玲悠闲地靠着审讯椅,手指在木板上愉悦地跳舞:“我不知道,人家两个早就勾搭在一起了,谈恋爱嘛,打情骂俏,我管人家小情侣家务事干什么。” 段同昌的太阳穴突突突地跳。 自从周玲玲被蛊虫控制过后,高层就给她设了禁制,以防外人窥探到先前的事。现在好了,如果想用术法搜索记忆、就只能不顾她的损伤强行解除禁制,这是不到最后不能用的办法,只能先耐着性子审。 “那你的善渊剑怎么成了她的家暴工具,这你总得解释一下吧?”段同昌身边一个两鬓斑白的优雅老太太开口。 审讯室里的人:“……” 好一个家暴啊,局长难不成真的要转头和外面解释:这是人家家务事,言下之意这不是国安二局和地君府之间的冲突。 这不相当于甩锅给本来就失踪了好几天、视频里压根儿没露脸的姜山宁么,山水庙不得掀翻国安二局! 局长老太太接着开玩笑:“总不能是你的善渊剑自己长了腿、小宁一招手它就跑过去了吧?” 周玲玲眼睛珠子一转:“对啊,几千年的灵器,它是活的,不是死物。至于姜山宁为什么能用它,你们得问它啊,我刚接手,它都不听我话的。说起来,我家老人们可能和它更熟悉一些,不如各位叔叔阿姨爷爷奶奶拿着它去周家问问?” 周家,周家也堵在门口要人要剑呢。 这大小姐,以前单纯得可以说是蠢,自从出事后,就像突然开了十窍一样、聪明狡猾起来。 局长和蔼地笑着:“玲玲呀,善渊要是不听你话的话,你怎么可能用它杀死老周呢?” 周玲玲浑身一震,脸上肌肉不可控制地抽搐,看向局长的眼神怨毒而痛苦:“不要提我爷爷!” “小姑娘,你家长辈可能没有教过你,不要恃宠而骄,换个词来说就是,得寸进尺。”局长摆摆手,挡在中间的铁栏杆被撤掉。她站起来走到周玲玲面前,走路没有一点声音,像一个幽灵从昏暗中飘到白炽灯下。 压迫感令人喘不上气,周玲玲抬头看她,额头冒汗、心脏几乎快要从胸口跳出去:“你……你不能动我,我是你看着长大……” “是的,就是我们这些老东西太过宠你了,这是我们的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局长抬手放在周玲玲天灵盖上,动作轻柔,却令周玲玲惊恐地瞪大眼睛。 “局长”段同昌急忙上去拦,被局长凉冰冰的一眼看得停住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手上浮现出金光、试图毁掉自己前段时间亲手给周玲玲种的禁制。 正在此时,整个国安二局拉响警报:“二级警报!二级警报!检测到九州多地阴邪灵力异动,检测到……” 紧接着,整个审讯室不,应该是整栋楼或者整块大地剧烈晃动起来,白炽灯滋啦滋啦地闪了几下就爆炸了,守在门外的黑制服第一时间开门进来、闪到局长面前保护她,局长则停止施术、帮周玲玲挥手挡掉炸下来的碎片。 “挡什么,我就是个投影而已。”局长嫌弃地瞥一眼黑制服,“你们的职责是看守和保护小黑屋里关押的人灵,就算冲进来、首先也应该保护周玲玲。行了,先出去吧。” 两个黑制服灰溜溜又退出去,走得踉踉跄跄的,还被灰尘和水泥碎屑扑了一头一身,十分狼狈。 “二……检……灵力……”警报断续得逐渐厉害,最后干脆闭麦。
周大小姐待遇果然不一般!
哈哈哈哈哈哈“贵宾一位”
一百三十六章 逃跑 祸起涿鹿26
不规则的裂纹爬满墙壁、天花板,眼见着就要砸落一些大水泥块,段同昌急忙过去,一边开周玲玲的手铐一边对局长说:“局长,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局长瞥他一眼,眼里的嫌弃更浓了:“慌什么?一点都不稳重。” 说着,老太太一跺脚,金光以她为中心荡出去,暂时稳住了这栋楼:“小段,去总控大楼守百川阵。” 然后掏出副手铐把刚获得自由的周玲玲重新铐上。 段同昌一愣:“您要……开一级防御?” 一级防御不同于能自动启动的防御功能,是最高级别防御,依托于二局的总能量供给两水灵脉精石。一级防御启动之后,大量灵力将通过百川阵转化分流到各地,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损伤九州各大重要地区。 但这说白了就是在严重透支精石的灵力,既然是透支那就得有个度,一级防御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如果在这之内还无法解决危机,大概率只能等着凉凉。所以,一级防御可以说是最后一道防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的。 “对上蚩尤嘛,开晚了就完啦。”局长意味深长地看段同昌一眼,握着手铐中间拖着周玲玲往外走,路过他时拍拍他的肩膀,“一处处长没在,你先把一处的工作安排好,再到百川阵跟几个副局一起守阵。” 这老太太,两三百年都坐镇在两水灵脉精石那儿,只偶尔靠投影出来晃晃,但大家都不敢忽视她的存在。 她什么都知道,运筹帷幄,老谋深算。 段同昌不好再质疑她,急急忙忙出去安排工作。 局长把周玲玲推给门外两个黑制服:“所有在押的人灵都转去第五空间监狱,伤了一个或者跑了一个你们就自己辞职吧。” “是!” “诶”周玲玲正想抗议,老太太就凭空消失了。 “……” 她回本体去了。 其实每次投影都会消耗她大量的灵力,作为镇守者,没啥大事儿就不应该出来。但老太太不,她隔三差五就投影出来瞎晃。 周玲玲记得小时候,自己喜欢偷摸去训练场偷看,有一次刚好碰上局长的投影,老太太把她提溜了出去,说:“训练场很危险,上一个偷跑进来的已经被灵力子弹爆头啦,脑浆哗哗地炸成花……” 老太太成功把她吓哭,她跑去找爷爷告爷爷上司的状,爷爷居然真的去和局长反映:虽然训练场真的很危险,但您这种故意恐吓小孩的行为是不对的。 爷爷啊……那正直严肃的爷爷,是最宠她的人。 现在却只能靠药水维持一点点生机。 周玲玲眼神一厉,突然喊了一声:“善渊!” 封存证物的证物室里,一道金光破柜而出、戳烂大门冲了出去,直直飞到周玲玲面前。 那上面金红色的血液已经被取干净了,国安二局鸡贼地把穷奇血归入了研究处材料库。 “咔”一声,长剑轻而易举地斩断手铐。 这一切不过在两秒之间,哪怕黑制服反应再快也来不及抓住周玲玲,只能绝望地看她被善渊剑带着从局长飞出去的地方飞了出去。 啊啊啊饭碗!饭碗不保啊! 黑制服惊恐地用对讲机喊:“报告总控中心周玲玲携善渊剑逃脱!” …… 宋听闲盘腿坐在幽冥塔底层的幽冥灵脉精石旁,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查阅生死簿。 亭曈一句“往前查”说得倒是轻松,需知九州独立了多久、生死簿就记录了多久。它那上万年的资料,要是打印出来,估计能用这些纸建一座城。 她查得头疼,睁开眼起身活动腿脚。 幽冥塔已经重建好了,幽都之城也过了最忙乱的那段时间,有条不紊地运转着。至于幽都外面,那儿有的是人操心。 宋城主心想做灵还是得劳逸结合,不如上去先做个美甲。于是她捶捶腿,揉着后脖颈去到幽冥城大街上,径直走进一家名叫“狐颜”的店,门头上店名下有一行小字写着“千年狐狸,专注美丽”。 这是一家新店,店主很会美甲、化妆。 “阿白!”宋听闲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红色旗袍下露出洁白的腿。 阿白从妆台那边探头出来:“宋姐姐?你忙完了?稍等一下,我这里马上好。” “我不着急我不着急,你先去招呼城主大人嘛。”正在化妆的中年女人……女灵趁机探半个头出来瞻仰宋城主。 宋听闲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撑着头,脚尖晃动,高跟鞋上的水晶在灯下流光溢彩:“没事儿,不用搞特殊。” “您别动,快好了。”阿白帮中年女灵化好妆,手搭在她肩膀上弯腰看镜子,“看看怎么样?” 女灵转着头上下左右地看看,喜滋滋地夸:“真美啊!还是你手艺好。” “您本身就很美了,都不用我怎么画。”阿白把她送出店,“慢走啊,下次再来!” 宋听闲看着她把顾客高高兴兴地送出去,笑道:“你做什么上手都很快。” “好歹活了这么久,无聊的时候我还做过婚礼跟拍呢。”阿白匆匆走到宋听闲对面坐下,“要做什么样美甲呀?” “你看着来吧,我最近喜欢穿华丽一点的旗袍。”宋听闲直起身把手伸过去,好奇地问,“姜旭之会让你乱跑?” 阿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真没你们想得那么罪不可赦,至少,他对我很好。我婚礼跟拍用的设备还是他买的,他还给我报过摄影课。”她的手在旁边的册子上拍了拍,册子自动翻开,浮现出一张暗红渐变嵌银丝的美甲效果图,“这个怎么样?” “好吧,很正常,人是复杂的。”宋听闲凑过去看了看,点头,“可以。” 两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美甲进度到一半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隆”,紧接着,宋听闲浑身爬起金色的纹路,那纹路似乎会灼烧她的灵体,令她身体紧绷、猛地咬住嘴唇。 握在手里的那只好看的手猛地抽走,阿白被吓了一跳,然后担心地看着她:“宋姐姐,怎么了?” “没事。关好门,别出去。”宋听闲面色沉沉,撂下一句话就匆匆往外走,手搭在唇边吹了声口哨。 她很少出现这样的神情,一定出了什么大事。阿白跟着她到门口,停住脚步,犹豫很久的话终于问出口:“宋城主,我是不是……再也等不到他了?” 黑色大鸟应声而来,宋听闲身形一僵,摸着大鸟的头,侧身看着阿白:“我会让你报仇的。” 说完,她利落地跳上鸟背,黑鸟驼着她向城外飞去,很快消失不见。 阿白在门口站了半晌,脸上没什么表情,最后垂着眼睛关了门。 黑鸟飞过高高的城门,穿过护城结界,宋听闲扬声吩咐:“传令封城,无令者不出不进!” 城外大地晃动,十万峰林滚落巨石、幽冥海上巨浪滔天,昏暗混乱之中,灰黑灵光窜动,那是原本被封入幽冥海的十万蚩尤族人。 …… 江青梧小心翼翼地再看过去时,蚩尤已经不见了,只见亭曈蹲在坑边、手里抛着一颗缠绕金红丝线的黑石头玩儿,“呸呸”地往坑里吐了两口口水,然后指使小乖:“埋!” 小乖刚刚是木愣的,现在整个人突然灵动起来,抓起铲子就往坑里填土,一边吭哧吭哧埋、一边学亭曈的语气说话:“他爹的,老子忍你很久了!” 亭曈把黑石头收起来,正龇牙咧嘴地拔眉心的钉子,闻言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小孩子嘴巴放干净点。” 小乖委屈:“姐姐也喜欢这么说。” 钉子被拔出来,很快就变成符灰簌簌落下。亭曈揉着眉心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好的血洞,理直气壮:“宁宁是小孩儿吗?” 小乖改变策略:“我四千多岁了不是小孩儿。” 亭曈一边拔钉子一边挑眉:“呵呵,你这具身体才几个月,怎么不是小孩儿?” 小乖:“……” 算了,跟小学鸡斗嘴似的,没格调、掉身价,还是埋蚩尤吧。 江青梧左观察右观察,确定安全了、等亭曈拔完钉子才起身出来,结果拜腿麻所赐,眼前一黑栽倒下去,压倒一大片无辜野草野花。 亭曈和小乖扭头盯着他。 江青梧晃晃脑袋抬起头,小乖假装没看他,猛地回头接着挥铲子;亭曈满脸笑嘻嘻地说:“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江青梧爬了两下没爬起来,翻了个身坐起,揉着麻腿嘀咕,“丢人现眼啊老梧。”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坑边,小心地避开了被黑色物质腐蚀的地方,蹲在亭曈身边往下看,除了黑泥、啥都没看见。 他虚心请教:“那啥,小雨,我是说蚩尤呢?” 小乖说:“在凤凰阴眼里快乐泡澡。” 他埋得差不多了,扔了铲子坐在地上休息。 “就是这个?”江青梧指着黑色物质问。 亭曈点点头:“是,说白了就是凤凰腐烂的眼睛。” 这个描述配合蚩尤舔食的那一下……江青梧一阵恶寒,迅速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事情。 凤凰阳眼确实是个泉眼积成的小水潭,于是大家自然而然地就想,另一个也是泉眼、水潭,结果人家是一团埋在地下的腐肉,难怪他死活都找不到。 他犹豫地接着问:“小雨要埋多久?她……小姑娘嘛,爱干净爱漂亮。” 亭曈嫌弃地瞥他:“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管干不干净?你正正常常的侄女还想要吗?” 那肯定是要小雨啊!她爹妈都不在了,最亲的就他这一个大伯,他无论如何都要让小姑娘好好活着,不然去了幽都都不敢面对弟弟弟妹。 江青梧不再问这种问题,心想等事情了了,带小雨去理发店修整一番、再多去买点漂亮衣服补偿一下。 过了一会儿,江青梧说:“她能化人形了,我才见着一眼。” 小乖盯着坑里的动静说:“这是好事,她现在面目可憎!简直面目可憎!我都怕我以后见到她会 PTSD。” 江青梧昏迷前,小乖还在地下室蹲着学中学数学呢。他面露惊讶:“你学得真快,PTSD 都知道了。” “是你昏迷得太久啦。”小乖偏头冲他笑笑,“你不会对她 PTSD 吗?” 江青梧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小雨……应该说是蚩尤,把他弄昏迷的事。“咋会呢?那是蚩尤,不是小雨,况且我也没受啥伤。” “要不是姚姐姐和魏阿……姐姐。”小乖在人类的可怕压迫之下学到的新知识:女性不管多大都得叫姐姐,“你就醒不过来了。” 江青梧笑笑,余光瞥见亭曈胸口的血,问他:“这也是蚩尤干的?” 说起这个亭曈就憋屈,他怨妇一样的眼神幽幽地看了一眼江青梧:“不,这是家暴。” 江青梧没反应过来:“啊?” 小乖指着自己,委屈巴巴:“其实我也算家暴。” 江青梧被他俩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半晌,不可置信地猜测:“不、不会是山宁吧……” 小乖打了个响指:“Bingo!”然后凑近江青梧,“你都没发现我哪里不一样吗?” 说实话,除了眼睛,真没发现。江青梧和他见得又不多,在昆仑的时候是替身人偶又不是……诶,等等,他目瞪口呆:“你是人偶?”
小乖连ptsd都学会了!哈哈哈!
超绝四千岁万能娃娃》
一百三十七章 布局 祸起涿鹿27
“是这样的。”小乖亮出两个手巴掌,先抬了抬右手,“肉身里的蚩尤神魂被蚩尤取走了,不死树精石也被他让姐姐挖了。”他打了个寒颤,那痛不欲生的感觉令他想起来都头皮发麻,“所以肉身废了。” 江青梧眼皮一跳,猛地站起来,面色发白:“山宁她” “没事,我们商量好的啦。”小乖嘻嘻一笑,抬起左手,“然后我的灵体就到人偶里了。这件事说起来还得感谢魏姐姐,她应该老早就算到我们有此一劫了,所以做人偶做得十分讲究,里面还埋了个锁灵符。” 这些事,江青梧完全不知道,他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听什么都稀奇:“人偶不能当肉身啊,寄存七天都算是不错了,你以后咋办?” “息壤为肉,穷奇血做血,煤球还给了他八八的尾巴骨。煤球原本就是姜旭之用我的尾巴骨头和血做的,那尾巴骨勉强也算穷奇骨吧。加上太阳精在道蟒寨,人偶在那里呆了几个月,早成宝贝了。”亭曈抬手在小乖头顶胡乱撸了两把,“别心疼他,他现在可比你们肉体凡胎强太多,而且完全自由。” 那麻烦的不死树精石,从此以后不会再成为他的枷锁;那该死的蚩尤神魂,也不可能再寄生在他身上。 姜姓一族的诅咒终于能终结在他身上,上万年的恩怨……应该也快了结了吧。 亭曈不自觉微微一笑,好久没有过这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感觉了。 江青梧还沉浸在震惊里:“师妹哪儿来的息壤?” 亭曈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关于山水庙,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江青梧喃喃地说:“难、难怪去昆仑之前,她老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头指着亭曈的胸口问:“那你这个,也是山宁刺的?” 亭曈捂着心口,伤口其实只是看着吓人而已,并不严重,已经开始愈合了:“算……是吧。她刺那一下还没我前几天抽肋骨伤得重。” 江青梧吓得结巴:“你抽抽抽肋骨干啥?!” 亭曈咧嘴一笑,颇具恐吓意味:“做箭啊……姓魏的说得对,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江青梧于是不再问这个问题,转而问:“也是你们事先商量好的?” 亭曈摇头:“她留下的信息非常有限,去道蟒以后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其实大部分靠猜。直到她捅我那一剑的时候,我才真正明白她要干什么。” 江青梧问:“她那时候趁机告诉你的吗?” “不,她只说了晚安。”亭曈一笑,曾经好长一段时间里,这是他的噩梦、他的恐惧、他的担忧,直到事情发生后他才明白,这是希望。 每天说早上好,是他俩的习惯。有了晚安,才有早上好,不是吗? 江青梧不明白这默契是怎么来的,难不成会读心术:“那为啥……” 亭曈说:“因为她用来刺穿我心脏的,不是善渊剑,只是纸变的仿品而已。” 只是仿品。 她又在做她最擅长的事了演戏忽悠。 用仿品刺伤他,再在其他人赶过来之前用“探囊取物”把真的善渊剑换出来,留在那儿。 江青梧半懂不懂,但他明白这事儿很危险,要是不小心露馅,鬼知道蚩尤会做什么?他担忧地叹口气:“山宁现在在哪儿?有人照应她吗?” 小乖说:“蚩尤都在这了,很安全吧。” 亭曈歪头想了想,有点酸:“大概和她那个讨厌的同行玩儿得挺开心。” 江青梧摸摸后脑勺,啥同行?神棍?神算子?还是戏精骗子? …… 蛇头山枫林山裂。 地动山摇,不少枫树七摇八晃、却迟迟没有倒下。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倏忽之间乌云密布,云团中有蛇一样的亮光闪动游窜,狂风忽至,扯着血色的雷电劈落尸林,挂在枫树上的尸体猛地燃烧起来,火焰瞬间连成一片。 凄厉而又愤怒的嘶吼声响起,尸林的泥土猛地被顶起来、掀飞出去,泥土石块翻飞中,似乎有猩红的巨大蛇头冒出来,但那些金色符号连成一张网,狠狠往下一压,将一切压了回去。 “轰隆”第二道惊雷滚落,金色符号的网亮了一瞬,将那雷挡下。 低沉的轰隆声不绝于耳,但闪电惊雷只在乌云里奔走,再没落下。 上千尸体飞速被烧成灰烬,火焰熄灭,枫树只剩树干,光秃秃、歪七扭八地插在地面上。 杨磊匆匆赶到石头地道出口处,一只脚都踏出去了,遥遥见那场景又赶忙收回来。 他蹙眉看着地面起起伏伏,突然之间,尘烟障目中,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地底抬起来。 随后赶来的老毕摩念念叨叨着苗语匆匆在外冲,都是一些请神灵息怒之类的话。杨磊拦住他,用苗语问:“你要干什么?不能出去。” 老毕摩愤怒地和他争吵:“神让我们来献祭,你不能阻止我们!” 杨磊一步不让:“什么献祭?你又占卜到什么神意?” 杂乱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他循声看去,见从来隐密的地道里居然跑进来一大群寨民,最前面的两个壮汉还押着一个绑得严严实实的少女。 献祭他们要献祭神女? 尘埃沉地,重度雾霾一样的空气逐渐干净,视野越来越清晰。 大山的裂缝中,一条巨大的蛇趴在那里,身上禁锢的金网试图将它压回去,但无济于事。金网勒进它的血肉中、灼烧出肉类烧焦的糊香味,然后那血肉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新生。 杨磊瞳孔一缩,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像鹰爪一样紧紧箍着老毕摩的肩膀,厉声问:“你说的神是我跟着的女孩?他是不是把寨神埋在这里了?!” 老毕摩哪儿受过这种待遇,寨民们也容不得他这样对待老毕摩,群情激愤,冲开他、冲出地道,簇拥着那惊恐的小神女去献祭。 愚昧的寨民在地道口跪了一片,虔诚地叩拜,嘴里吟唱着古老的忏辞。 巨大的蛇头抬起来、扭过来,金色蛇眼凝视着地道口外的渺小人类。 那眼神,压根儿不像是冷静的样子,燃烧的痛苦和恨意浓郁得令人害怕。 杨磊怀疑它现在可能没有神志。 下一刻,巨蛇发出一声几乎能刺破耳膜的怪叫,往寨民那儿低头俯冲,血盆大口看起来能一口吞掉他们一群人。 杨磊这才发现,它头上还有两个突起,像是两个角。 上万年时光,让它变了。山裂之上的天空又落下一道血红的雷,劈在蛇头之前,阻止了它吞食人类的动作。那天雷令它痛得又是一声怪叫,却没有伤到寨民。 巨蛇吐着蛇信,恶狠狠地盯着被吓得惊叫奔逃、无头苍蝇一样满地乱窜的蝼蚁,想下嘴又不敢。 突然,一个寨民慌不择路地跑到它身下,它只轻轻一动,就是一阵血肉被碾成肉泥的动静。 天上没有落雷。 巨大的蛇眼动了动,吐着信子朝逃窜的寨民碾压过去。 “你想不想救?” 杨磊听见身后的声音,猛地回头,见那人倚在他斜后面的石壁上,隐在阴影里,正抱着手看热闹,嘴里还不着调地叼着一根草杆子,正是蚩尤糟蹋剩下的那种。 “啊” 女孩惊恐到极点、带着哭腔的叫声传来,杨磊看过去,发现是那个还没成年的小神女,正抱着头在满地狼籍间瑟瑟发抖,身上溅满了新鲜的血肉。 杨磊指着她:“我想救她。” “好嘞!” 阴影处的人闪身而过,在他身边带起一阵风,只留下点点金红光芒。 他看着外面的庞然大物,忍不住提醒:“小心点,姜姐,那是育蛇!” …… 国安二局总控大楼。 “报告总控中心,西南分局发现未知阵法,非正常大地震、雷暴频繁,前去查看的外勤小组失去联系……” “报告总控中心,南方分局发现未知阵法,突发大规模地震海啸,另外部分山脉出现灵力急速流失现象……” 总控中心又吵成一片,处暑拍桌子大喊:“别报告了!让他们各分局疏散人群开启防御、千万不要靠近阵法,支援队伍已经在路上……” “报告总控中心,西方分局发现未知阵法……滋啦滋啦……反叛……滋啦……请求支援……” “一级防御即将开启,请再坚守片刻,喂?收到请回复!喂?!” …… 一级防御一旦打开,突然增强数倍的灵力会令百川阵一时间难以承受,所以,开一级防御必须得有五人守百川阵。段同昌先让自己的灵蛇青玉过去顶上,但这都过去七八分钟了,还不见有什么动静。 他料想是出了什么事,安排好一处的工作后迅速前往总控大楼。 青色的巨蛇被一群穿着作战服和不同制服的人包围,用枪和单兵炮筒指着。那不是一般的武器,看上面刻的符文,那是二局最新研发的、专门针对灵物和灵能者的高级灵能武器。 在青蛇旁边,还围着四个穿常服和训练服的人,势单力薄地和这些昔日同事对峙着。 “怎么办青玉前辈,打还是不打啊?那几个我上星期还跟他们一起喝过酒呢。”短发女孩小声嘀咕。 青玉摇摇头,吐着信子盯着这群反叛者的头头,那男人扛着个单兵炮筒,要是真开火,够他们五个受的。 段同昌藏在对面大楼的视野死角处往那边看了看,在青玉旁边保护它的是小满和三个一处二组的人,包围他们的可就杂了,哪个部门的都有,带头的是研究六处的二组长。 不宜正面交锋,还是溜进去吧。 高层自然有高层的办法,段同昌推推眼镜,掀起身后的雨水篦子悄悄跳进去。 他额头的国安二局四方神兽印一闪,一阵金光从他身上扫过,确认了他的身份后,井盖下面的雨水管道大变样,变成了个宽敞干净的地下通道。 这里走到头,就能到总控中心的电梯。 …… 总控中心大楼底下还有九层,最底层是一个非常大、非常空旷的空间,被刻着繁复密文的巨大箱子严丝合缝地笼罩着,箱子的材质很特别,像流动的膜。这里由局长和她的灵狐兰佩镇守,保护的是整个国安二局的能源供给两水灵脉精石。 诸神陨落为山川湖海,除了山灵脉还有水灵脉,湖和海则称为“灵池”。两水灵脉精石不在水里,而在长江黄河之间,像是九州的心脏,是灵脉灵池精石中最重要的一颗。 此时整个地下都在晃、在撕扯、在突起和下陷,箱壁随着大地波动,火红的狐狸盘踞在中央,任天塌还是地陷都不挪一寸,他三条毛茸茸的尾巴蜷起来,似乎卷着什么东西。 外面传来打斗的动静,坐在狐狸头上、两耳中间的局长老太太猛地抬头,拍拍狐狸:“阿兰啊,压住喽。” 狐狸发出低沉的男性声音抗议:“不要这样叫我,像是在叫小姑娘。” 他一边说一边把尾巴盘得更严实。 老太太眯起眼睛笑,用中指推推金边眼镜:“你有性别吗?” 狐狸:“……” 靠,又是想单方面解约的一天! 在他们头顶,地面剧烈晃动。 段同昌刚刚赶到,看见防御十处的总局小队站在负九层大门前,包围着什么人。 总局小队也是追着这两人刚刚到这里的,领队的中年男人看见那女人居然是自己的同事,当即一愣:“怎么是你?” “怎么回事?”段同昌暂时放下百川阵那边,走过来一看,被总局小队包围的有两人,都穿着国安二局制服,但男的不是二局的人,手上燃烧着火焰;女的竟然是……熟人。
防御启动的过程好精彩!
局长老太太嗦:三克油支持二局~赠狐狸毛一撮
一百三十八章 叛乱 祸起涿鹿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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